第53章(2 / 2)

一行白鹭 清明谷雨 2976 字 9天前

“也有弱点了。”

“有情欲,有慌乱,有失控,有求不得,有自乱阵脚。”

严太师观察着齐轻舟的神色,给他添了一碗茶:“陪他走一段吧,殿下。”

“他太狠了,也太苦了。”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殷淮苦,也不在乎苍生的苦。

面前那碗上好的桃茉观音已经彻底放凉,齐轻舟没有动一口,满脑子都是他的掌印。

一颗心脏在胸腔里乱撞着,仿佛被人攫在手里重重捏了一下,又酸又痛,他从来没想到过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殷淮能为他妥协到这一步。

明明对方都改变了那么多他却视而不见,他从未设身处地地想过掌印的处境,所以总以为他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这个人也不是钢铁做的,他也会伤心难过、他也会失望落寞。

他那样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人,要应对多少朝堂之上的口诛笔伐,而他全力护着的人竟还质疑他、讽刺他、侮辱他。

台上的戏已经结束,可齐轻舟出不了戏了,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啊。

齐轻舟为自己感到羞愧,他自诩信任掌印,口口声声指责掌印辜负他的一腔情谊,可他的信任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在指控别人对掌印的诋毁污蔑时振振有词,可到了自己身上却一叶障目。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话说,只有啵啵

第59章 大梦(上)

冬日天色暗得早,天边拢起一层鱼鳞般的灰色云絮,严太师喝完最后一碗茶,道:“这天又快下雪了,老臣该告辞了,殿下也早些回去吧。”

老者喊来伙计来付了银两,又多称了两包玉檀云沏乌龙递给齐轻舟:“劳烦殿下帮臣转交给陈国公,不是什么顶级佳品,就当是聊表一位多年不见的旧友一点心意。”

齐轻舟讷讷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外公爱喝这个?”

严太师苦笑一瞬:“当年我们一同在翰林苑修书,你外公一日三杯,无论寒热。”

“那时候我们两家女儿相继出生,便相约在万钟阁的后院各埋了几坛女儿红,说好到时候办喜事再拿出来互赠品尝,看看哪家酿出的酒更甜,谁料到……”

他们的掌上明珠双双于那吃人的地方香消玉殒。

老者站起来的时候,齐轻舟才发现他的腰背有些佝偻,不似陈国公依旧身板硬朗挺硕。

“女儿红喝不上了,就多喝几杯这旧日的茶吧,也算是个念想。”

严太师拿上拐杖,在转身的一刻听见少年轻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老者一低头,齐轻舟藏在桌底下攥紧了的拳头刚好撞进他的眼帘。

严太师笑叹一声:“可殿下分明已经信了不是吗?”

齐轻舟脸上一僵,嘴唇抿紧,不肯承认。

严太师脸上布满褶皱,说话时两道白眉也随着动:“若殿下疑的是殷大人,那老臣无法自证,唯有请殿下心证。”

“若殿下疑的是老臣,那就更不必,”他握紧拐杖,声音低了下去,“臣立于朝堂多年,再无意权势荣华,余生之所念,不过是为家女讨一个公道,圆拙荆最后一分念想。”

说完他没有再看齐轻舟,迎着门外破涌的风雪径直走出去。

呼啸的风声里,老者似乎听见身后有人趴在桌子上埋头隐隐哭出声来。

风一吹,又散了个干净。

齐轻舟将严太师送的茶带回去,老国公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喜意,提了些从前的事。

严太师确实没有骗他,齐轻舟心中难过更甚,留了句“晚饭不必叫我”便拖着沉重脚步和昏沉脑袋回了房间,行尸走肉一般。

老国公看着夫人不解:“怎么跟你出去一趟,回来连魂儿都丢了。”

老夫人一边喝茶一边道:“他这次回来本也就没带魂儿。”

齐轻舟躺下,院子里的梅香混着夜风徐徐窜进来,他糊里糊涂地闭上眼,迷迷蒙蒙做一场大梦。

书,好多书,是万钟阁。

他躲在角落找几本宫藏典籍,守门的宫人没注意,落了锁,将他关在了楼塔的顶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