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秋虚虚一扫外围,不知何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这位大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阮月下了台阶,走至那为首的妇人面前,“出了这种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我们也是百口莫辩,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禀明官府,让官府查办。”
“走开!谁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妇人发起狠来,一把将阮月推开,阮月毫无防备,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谈秋眼疾手快将她拉了一把,阮月才反应过来用手撑着地,好免去了脑袋撞到台阶。
“你!” 谈秋怒起,正要再斥,却见那妇人不知从哪儿拿了桶粘稠暗红的液体,谈秋只能闻到一股腥味,当即心道不妙,还未及闪躲,便见那妇人拿了个瓢,舀起一瓢液体朝姜府大门泼去。
“住手!” 谈秋气急,上前便要去夺那妇人手中的瓢,却被几名大汉推开,大汉各自抬着那水桶,兜头便朝谈秋身上泼去。
“啊!!” 阮月一声惊叫。
预想之中的腥臭液体并未泼洒而来,谈秋抬眼看去,却见姜北慕一手提着大氅遮挡开,另一手将谈秋捂进怀中,姜北慕的身子极为高大,几乎将谈秋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谈秋顿时怔住,只愣愣地看着姜北慕那几乎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呼吸间尽是那熟悉的气息。
一滴红色液体从姜北慕耳畔划过,没入衣领之中,谈秋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姜北慕鬓角的湿发。
好半晌,那熙攘吵闹之声才如潮水般重新涌来。
“你没事吧。”
谈秋此刻却只听得见姜北慕问的话,以及耳旁那沉重且清晰的心跳声。
第11章 老爷抱抱
作者有话说:老爷真香预订。
“慕哥…… 我……” 谈秋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好半晌才磕磕绊绊说道,孰料姜北慕却以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旋即将大氅放下,转过身看向那一干闹事人群。
“诸位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真相还需等官府查验清楚,若当真是因为我铺子的糕点而中毒,那么我自会全力以赴救治他,官府明日便会开堂,诸位自可等明日堂上再观。”
姜北慕衣衫之上一脸狼藉,面颊亦有绛红色液体流至脖颈,衣着狼狈,而身形却如青松般挺拔,语气不卑不亢,似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信,让人不自觉便信任他的所言。
“但,你们私自持器逼上我门庭,砸毁我门,还意图伤我府中人,这桩桩件件合起来,我依然会禀明官府,如何处置自凭苑朝律法而定。”
姜北慕话头一转,直指那闹事之人,言语间公事公办,气势凌然。
“对!” 谈秋有了主心骨,加上姜北慕就在身边,小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凶巴巴道:“我告诉你们,哪怕我家老爷不追究你们,我也要自己去敲那官府外头的冤鼓,将你们这些私闯民宅毁坏财物的人告上去!”
那闹事之人中男子似乎有些踟蹰,而那带头的几名妇人看起来却依旧有些不依不饶,还想再说些什么,谈秋见状忙对阮月悄悄使了个手势,阮月回过神会意,匆忙去将姜府大门打开,府中家丁早早地便听见了姜北慕的声音,此刻大门一开,自是一拥而上,瞬间出来数十名家丁站在谈秋与姜北慕身后,瞬间便将气势压了过去。
“是啊,反正明天官府就开堂了,咱们就等明天一道去看看呗!” 外间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忽的有人提道。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应和声顿时如浪潮般传开,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这件事咱们也想知道结果呢,毕竟这仙水楼的糕点,大家都买了不少等着过年呢!不弄清楚咱也不敢吃呀。”
“说的没错,这个事情还是得等官府判才行!”
人群之中应和声愈来愈多,姜北慕却岿然不动,如同一座小山般立在众人身前,谈秋面上不显,内心却反感极了,这群人也就是想着看热闹才会出声,方才他被人堵着门欺负时也不见上来说一两句,明显就是看姜北慕到了,没啥好戏看了才出来各打八十大板想息事宁人。
那几名闹事妇人见众人出声愈来愈多,哪怕是有满腹委屈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毕竟这事官府的确未下定论,若是强行逼着姜北慕认罪,倒是容易被那人给反将一军。
“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晚而已,我们等得起!” 为首妇人狠狠瞪了眼姜北慕与谈秋,谈秋当即也张大眼睛反瞪了去,姜北慕倒是略微一颔首,抬手送客。
为首妇人轻声哄着那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不停抽泣的青年女子离开,待到闹事之人散去,人群才三三两两地离开。
“都回去吧。” 姜北慕眉头微微蹙起,朝人群道了一句,自己将大氅解开,有些难以忍受地将那衣服随手丢在一边,谈秋连忙跟了上去,正要将那大氅拾起,姜北慕却随口道:“别拿了,洗不干净了,丢了吧。”
谈秋想了想还是没问姜北慕那群人泼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若不是姜北慕替自己挡了下去,那么现在被恶心的半死的就是他了。
一想到这里,谈秋望着姜北慕高大健硕的背影的目光都霎时温柔了起来。
忽然一道倩影自院内跑来,神色慌张,老远谈秋便能听见她的声音。
“老爷!!” 梅香面如纸色,迎了上来,“老爷您……”
“去吩咐厨房多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姜北慕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茬,蹙眉吩咐道。
梅香忙不迭应下,对一旁同样气喘吁吁跑来的小丫鬟道:“你快去和厨房的说一声。” 小丫鬟忙点点头猛吸了一口气朝厨房跑去。
梅香吩咐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姜北慕却径自摆摆手,朝后院走去,全然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
梅香一时面色惶然,指尖绞着衣裙血色尽褪,似有不甘地朝那姜北慕离去的方向看去。
谈秋一想到姜北慕要沐浴,那不是自己的好时机么,当即耳朵一竖,美滋滋地便要跟着姜北慕朝后院跑,刚挪动了一步,便猛地停下脚步。
谈秋心头忽而涌起之前梅香在他面前嘲讽的模样,而此时此刻更是他讥讽回来的大好时机,当即如同斗胜了的猫儿一般昂首挺胸气势凌人地走至梅香身前,高傲道:
“这不是我们梅香姑娘么,大忙人呀,刚才都被人堵门口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察觉,看来我得好好和慕哥说说让他给你减少些繁杂事务了,免得一个姑娘家家的成日这么累,累坏了可怎么办。”
梅香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面上却依旧要维持住原样,咬牙道:“公子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一个姑娘上前与他们纠缠?况且公子又怎知我没阻拦过,方才他们上来便要冲进姜府,若不是我派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唔,原是如此。” 谈秋夸张地应了一声,继续道:“那还真是我错怪姑娘了,只是我一个男人在外头扯着嗓子与人骂架无所谓,阮月一个姑娘家家地也跑了出来,你也不知道拉着点。”
梅香冷笑一声,讥道:“那也是阮月心系公子,我们怎么拉得住。”
谈秋眉梢微扬,对于梅香的这番话倒是饶有兴致,这梅香倒是气上头了,竟然胡乱扯他与阮月的关系了,要知道苑朝最是重规矩,许多大户人家皆对那些毫无证据乱嚼舌根的家仆们很是厌恶,故而越是大户人家,家仆们越是口风严。
果不其然,梅香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梅香姑娘果然这几日因为一些小事忙昏头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谈秋本来就只是想气气梅香,也没深究她的一时失口,“不过再忙也得给丫鬟们把把关,我之前往床上躺去,你猜怎么着,竟然扎到了一根针,这可让我流了好多血。”
“什么?” 梅香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沉吟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谈秋见梅香如此模样不似作伪,心中倒是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想来那针不是梅香授意的,毕竟她已经与自己有过冲突了,再加根针也未免过于小人行径,定是有其他人想故意撺掇他去与梅香对峙,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不管是姜北慕将梅香撤 | 职,还是厌恶自己,对于那第三人而言都是有益而无害。
加之姜北慕铺子出了乱,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自己与梅香再一闹,保不准会是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