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琐碎的事情交由他们去做就行了,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做。”
谈秋闻言心知姜北慕是想自己轻松些,但若是当真让他什么也不做,他恐怕会更加焦虑,只好谢绝了姜北慕的意思,说道:
“我躺着也睡不着,就去逛逛,老爷今天还有事情要做的吧?萧野和萨木那边有说什么时候来么?”
姜北慕看得出来谈秋在转移话题,只静静望着谈秋的脸,直将谈秋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姜北慕才将目光挪开,落在他处,随口道:“没说,约莫都是晚上来,你要是闲不住,那就去逛逛好了。”
谈秋应了一声,起身将外衣穿上,却见姜北慕也欲起身洗漱,当即好奇道:“老爷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你这几日都茶饭不思的。”
姜北慕说得轻巧,语调似是在调侃,惹地谈秋登时面颊发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小声道:“我哪儿有。”
姜北慕但笑不语,起身穿戴好后便同谈秋一道去洗漱用饭,待到吃过饭,已经接近辰时,天光大亮,而姜府之中亦充斥着忙碌的身影,侍女小厮们手捧各式各样的物品在庭院之中穿梭,与平日里的懒散模样截然相反。
许是之前姜北慕将那几人辞退的缘故,谈秋心道,不过也好,免得他们闲下来老找自己麻烦。
谈秋与姜北慕二人在府中闲逛了一圈,皆未发觉有何不妥,姜北慕老神在在,反而谈秋不时东看看西摸摸,俨然有种东家的派头。
姜北慕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间或提点几句,让旁人将东西重新安置摆放,谈秋则在一旁板着一张小脸,正儿八经地静听。
姜北慕被他这副模样逗地有些想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自己让谈秋来做管家究竟是好是坏了。
好在并未持续多久,那厢姜北慕刚刚让一名小厮将正厅门口的花盆挪开,便有人匆匆朝内院跑来,对姜北慕说了些什么,谈秋离得远,听不真切,只能看见姜北慕对那人点了点头,回了句话,那人便低头哈腰地转身离去了。
谈秋收回目光,只闻姜北慕道:“你先看着,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多久回来?”谈秋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姜北慕闻言顿了一下,仿佛有些意外,谈秋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管的太多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得轻咳两声转移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老爷路上慢些,早点回来。”
姜北慕沉吟片刻,终究没多说什么,只对谈秋说了句:“我很快回来。”便转身离开了。
谈秋目光一路跟着姜北慕直至他路过拐角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慢慢收了回来,庭中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已,无人注意到谈秋,这段日子以来谈秋虽然跟在梅香身后巡视,然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梅香在做,那些人也不听谈秋的,唯一能令谈秋觉得安慰的,大概就是现在府中人看到他不会给他白眼了。
尽管直至如今,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那些人了,怎么好似除了阮月竟是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好脸色。
姜北慕这一去,便是直到日头西沉才回来。
谈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挽秋阁门口,双肘抵着小腿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幽幽地看着门,随着天色近晚,谈秋的心亦不断被提着拉高。
“你看我够意思吧?这天还没黑呢,我就带着我媳妇来了,这我可是第一。”
门外传来萧野那咋咋呼呼的嗓门,仿佛在与谁对话,谈秋抬头看去,只听闻萧野的声音愈来愈近,如同一只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他说话那人却仿佛始终没有给到回应。
谈秋却忽的心头一动,果不其然,只见姜北慕走过拐角,迈入挽秋阁内,手中提着一个精致木盒,而萧野则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缀在姜北慕的身后,不时说些话来打趣,符鹤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容貌俊逸气质儒雅,面带笑意跟在萧野身旁,待进了院中,便朝谈秋微微一笑,权作问好。
谈秋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口中道:“这么早就来了?老爷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谈秋丝毫未察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像极了抱怨的小媳妇,姜北慕还不及答话,那厢萧野便打趣地用肩膀推了下姜北慕,挤眉弄眼道:“姜哥可把嫂子给寂寞坏了。”
谈秋登时斥道:“你别胡说。”
姜北慕见怪不怪,淡淡回了句:“莫乱说。”言罢便不再搭理萧野,反而将手中的木盒递与谈秋,温声道:“这衣服拿进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合身就搭着昨晚的那件外纱给穿着罢。”
“衣服?你又买什么衣服,不是已经有了么。”谈秋有些莫名其妙,姜北慕怎么这段时间格外热衷于给他做衣服。
“嫂子不知道呢?”萧野大咧咧插了话,“我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姜哥从银纱阁里出来,路上我想打开来看看是什么宝贝东西,姜哥还不让。”
谈秋听闻“银纱阁”三个字心中便咯噔一声,登时明白了个大概,当即将目光投向姜北慕,只不急打开木盒,反而将盒子抱在怀中,犹豫道:“这个是银纱阁的那件么?”
姜北慕顿了一顿,有些犹豫,“是,又不算是。”
第69章 府宴其二
谈秋头一回听姜北慕这般闪烁其词,心中不禁警铃大作,回想起方才萧野所言的银纱阁,再思及先前那匹布与一个人情。
“这要是那匹布,我就不要了。”谈秋头一回拒绝了姜北慕的东西,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认同的神色,随后认真道。
听闻谈秋这般说,萧野神色登时一僵,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多嘴说了些不该提的事,当即闪身去了一边,十分有眼色地躲开了姜北慕的目光。
姜北慕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那多嘴的萧野,随后淡淡道:“这不是银纱阁的那件,那件布用来做里衣不好,这是重新买的另外一匹,只是当时看着觉得还合适,顺手买下来了。”
“是真的么。”谈秋有些狐疑地看了姜北慕一眼,随后伸出手来,指尖轻轻戳了几下衣裳,衣裳布料十分轻软,却不单薄,的确不是当时在银纱阁里看到的那件,谈秋见此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下回不要买了。衣服只要有的穿就行,哪儿需要天天换新的。”
“嗯。”姜北慕面色如常,看不出高兴与否,“那就去将衣服换上吧,马上晚宴就开始了。”
谈秋爽快应下,欲进屋时却忽地想到什么,又后退了几步走到姜北慕身旁,“老爷有看到萨木么?萨木身份比较特殊,要不安排专人去接着?”
姜北慕很快会过意来,萨木是犬戎人,谈秋是怕他因身份而受排挤,只是这话听在姜北慕耳中却令他不太舒服,方才谈秋拒绝收下衣裳时他都不觉如此,而今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萨木,却让姜北慕感受到了一种区别对待。
“没事。”姜北慕压下那股莫名其妙的不虞,简单道:“让萧野去等着就行。”
缩在一旁当鹌鹑的萧野登时一个激灵,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姜北慕一个眼刀给憋了回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门口亲自候着他来,准保将人给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嫂子可就放宽心。”萧野开玩笑道。
谈秋知晓萧野是在胡说,倒也没放心上,提着木盒将卧房门推开,方迈入门内,才走没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萧野看着谈秋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右眼皮狂跳,生怕他又给自己找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