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秋脑袋愈来愈低,到最后声音更是细弱,尽数淹没在屋外狂卷的寒风之中,但姜北慕却将其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姜家老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到最后一点声音被卷入风雪之中,谈秋也应声而倒下,身子软软地依着墙壁滑了下去,在将要触地的一瞬间被人给抱住了。
姜北慕一言不发地揽着谈秋双肩,整个人半跪在地,仿佛化作石像般动也不动,屋内落针可闻,谈秋急促且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姜北慕面色平静,唯有那一双眸子泄露了他几许怔楞。
饶是姜北慕反应再慢,他也能察觉到,谈秋这是又失忆了。
换言之,谈秋也恢复了记忆,只是这之后的种种事情,他却又不记得了。
姜北慕头一回觉得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于人,从前他想帮助谈秋恢复记忆,却毫无成效,如今谈秋都似是放下了过往,却又阴差阳错地记了起来。
更令他困惑的,则是谈秋竟然能将之后的事情给忘却了。
若不是谈秋神情不似作伪,加之方才在匪寨之中他的种种奇怪动作,姜北慕是当真想不到竟会有如此令人意外的事情。
姜北慕忙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那股烦躁不安,齿尖咬住下唇强自提神,细微的疼痛刺|激之下才勉强拉回了他的心绪,低声朝着谈秋说道:“我去看药。”
言罢便转身离去,步伐紊乱略有落荒而逃的意味,谈秋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又继续沉沉睡去。
姜北慕喂了药,后半夜便相安无事,谈秋药性发作,加之本就困倦,睡得十分沉,姜北慕守了一会儿,眼见外间风雪稍停,这才阖眼小憩。
翌日一早,天方初霁,经过一夜风雪,外头尽是白茫茫。
谈秋是被冻醒的。
丝丝缕缕的寒风从窗缝之中窜了进来,谈秋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才发觉外头已被染白,自己身上盖了件外衫,而身旁却无他人影踪。
谈秋坐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看起来昨晚是姜家老爷救了他,他还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那姜家老爷还无微不至地大半夜给他熬汤药……
谈秋缩了缩手,举起身上的外衫,打量半晌确认这外衫也是那姜家老爷的之后才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