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如意所想,朝中的确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服皇帝。
皇帝说:“朕登基已有数载,却始终坐于长安。只观曲江之涛,未见胡天之雁。”
此言一出,朝臣们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皇帝了。
时人仍算文武并重。下意识阻拦皇帝离开长安,是为天子安全计。可同样的,身为天子,若只坐于高堂,又要如何知晓民生之苦,百姓之忧?
既然边疆已然大捷,那放皇帝出去转转,也不是坏事。
不过,真的要现在去吗?
正想着,皇帝又开口,语气中甚至有些许怀恋。
他说:“朕从前听闻,胡天八月飞雪,与长安气候迥然不同。”
诸臣听着,心中麻木,想:看来皇帝真是憋闷久了。得,那就准备走吧。
话虽如此,可真要出发,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最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长安,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哪怕在塞北,这也是最冷的时候。
走到一半,天子依然披上大氅。偶尔撩开帘子,能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
李如意略有忧愁,皇帝本人倒是感觉不错。
从建文元年至今,陆明煜从未放下习武。他体格较从前强健许多,虽然仍然比不上真正的武夫,却也不再是过往那个羸弱青年。如今别说夏日不会再烧炭盆了,就连冬天,福宁殿的地龙也能弱下许多。
经过足足一月的行路,皇帝抵达边城。
赵岳等人来迎。陆明煜的视线从一个个武将身上扫过,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都是熟悉面孔。
他眉尖微微拢起,不算动怒,说出的话却依然让诸武将心弦紧绷。
天子问:“云归何在?”
赵岳咽了口唾沫,答:“当日我军攻下赭城,仍有少部分契丹人逃出。”
所以,云归是去追那些人了。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答案,按说赵岳不必紧张至此。
奈何他也没想到,云归追出月余,竟然还没回来!
这让赵岳心中升起浅淡紧张,总疑心自己是否忽略什么。
倒是皇帝。他思索片刻,记起自己的确曾在折子上看过这么一遭,只是没想到人竟然还在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