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成瑾皱着眉头不知梦呓什么,方孝承急忙凑过去听, 没听明白, 只见他脸色苍白,似乎很焦急, 便将人越发抱紧, 低声哄:“阿瑾不怕,我在。”
不会吧……不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太多!王御医轻咳一声,退后一步,道:“侯爷, 世子受了惊吓, 卑职为他开一副宁神汤服下, 多休息就好。脖颈上的伤无大碍, 及时换药。”
“有劳。”方孝承客气地对他颔首,回过头去继续哄成瑾。
若是以往,他有所顾忌,不会在外人面前做此等亲密举动,可此刻他心乱如麻,成瑾又本能地依赖着他,他再放不了手。
不知过了多久,成瑾幽幽醒来,迷迷糊糊地叫:“方孝承……”
方孝承大喜过望:“阿瑾,你醒了?你想起来了?”
“啊?”成瑾歪歪头,呆了呆,这才渐渐清醒,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你可真会见缝插针。”
“……”
成瑾嫌弃地推开方孝承,看了看周遭环境,想起昏迷前的事儿。片段支离破碎,成瑾越想越痛苦,抱着头叫:“脑袋痛!脑袋痛!”
方孝承急忙又抱住他,一摸他浑身冰凉,用掌心贴在他背上输送真气。
半晌,成瑾好受了,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正努力抓住脑袋里飘过的模糊的零碎记忆,方孝承道:“阿瑾,吃了药再歇。”
他没理,但方孝承一直在那说,烦得很,他睁眼,见碗递到面前,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药打翻在地。
成瑾怔了下,讪讪地看了眼方孝承。
方孝承没发火,平静地叫人进来收拾,并再送一碗。
成瑾看人很快又端来一碗,惊讶道:“怎么还有?”
方孝承道:“怕你闹脾气打翻,就多熬了两碗。”
以往成瑾也不爱吃药,就连姜汤他都要赖来赖去,非得方孝承哄半天。
成瑾寻衅道:“既然还有一碗,是不是我可以把这碗也打翻?”
方孝承本来在吹药,闻言,将碗递到他面前。
这人怎么回事!成瑾冷冷道:“这样太糟蹋药材,不如你一碗我一碗,分了吃。”
方孝承二话不说,让人将剩下那碗端来。他当着成瑾的面,先将手上这碗黑乎乎的东西一饮而尽,然后接过另一碗,舀了轻吹,送到成瑾嘴边。
“我刚骗你的!”成瑾别开头。
方孝承哄道:“阿瑾,把药吃了,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成瑾瞥他:“谁知道好不好玩,你先给我看。”
方孝承点点头,掌风一送,窗边的烛台就灭了。
成瑾翻了个白眼:“就这?还好我聪明,没先答应你。你自个儿玩去吧!”
方孝承惊讶地看着成瑾躺下去裹紧被子,背对自己。
以往这招百试百灵,成瑾一看到就会缠着他打这打那,用惊羡崇拜的目光看他。还有上次吃鱼。成瑾明明不爱吃鱼,过往却爱让他挑刺。
虽然如今失忆,可这些本性不应该也变了啊。
“阿瑾,你想看什么?”方孝承直接问,“或者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只要你吃药。”
成瑾嫌烦,腾的起身,接过碗,一口灌完,躺回去:“可以安静了吗?”
方孝承无措地看看空碗,再看看成瑾,欲言又止。
直到成瑾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方孝承起身出去。
谷音低声向他禀报:“耶律星连虽侥幸逃脱,但他受了重伤,属下已遵照侯爷命令,让人在京郊严加搜查,若带不回活的,就死要见尸。”
方孝承点点头,沉默一阵,问:“你知道世子喜欢吃鱼吗?”
谷音:“啊?”
方孝承皱眉,道:“先前世子和陈小姐说他不爱吃鱼,可我记得,世子失忆前,是爱吃的。”
“……”谷音神色微妙,半晌,道,“属下失职,未曾关注过这点。”
这倒怪不了他,方孝承摇头:“算了。”
谷音努力将侯爷从儿女情长的歧途上拉扯回来,问:“侯爷是否启程去北疆?属下这就去备马和干粮。”
方孝承又摇头:“耶律星连不在,狼王不会轻易开战。先前耶律屯兵是为调我离京,当务之急是抓到他。你现在就去和禁卫军庞将军、城防署赵统领说,这段时间皇宫与京城内外必须加强守卫、严密巡查,防耶律星连再生事端。”
“是。”
“还有,瑞王府被炸一事,必然是耶律星连的手笔,但他一人做不来,极可能调用了狼国埋在京城的棋子。你分别去找五城兵马司,令各指挥使务必精诚合作,调查此案,逮捕凶手,刑问出更多线索。”
“是。”
方孝承安排好公务,回去房内,打算再陪会儿成瑾,忽然来人道:“侯爷,陶表少爷求见,说探望世子。小的劝他,他不肯走。”
“带他过来。提醒他别喧哗,吵着世子歇息。”方孝承无声叹气。
陶表少爷,名陶一杰,其母与方孝承的母亲是同胞姐妹。方孝承自幼丧母,早年间多得姨母照顾,他虽不喜陶一杰纨绔,却对这个表弟算是亲近。如果陶一杰能不带成瑾逛青楼的话,方孝承愿意更亲近他一点。
陶一杰蹑手蹑脚地进屋,站床边探头探脑地傻瞅了一阵,小声和方孝承说:“我早就说了吧,让你把他放我那去。我看这回人家要炸的不是瑞王府,就是北安侯府……哎,我不说了,你别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