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下来了,开始在原地转圈。像是找不到方向一样,困在原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爸爸……”
秦愈朝那里看过去,地上多了一个东西。非常不显眼,爱弥雅偏着头,脖子和手脚都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然后她哭了起来。
“好痛……爸爸,我好痛……”
她抽抽搭搭地哭,茫然无所知,每一步都磕磕绊绊。爱弥雅张嘴一哭,鲜血就从她嘴里吐出来,打湿了胸前一圈,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没有人前去靠近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灰手套先生就在附近,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所有人。阿尔不会允许再有人靠近爱弥雅。
酒鬼脸色很差,他似乎不敢看爱弥雅,始终都看着另外一边。葛鄞瞥了一眼他的脸,不知是否错觉,酒鬼藏在暗处的半张脸,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这不是错觉,葛鄞抽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也是潮湿的,淡淡的水腥味,似有似无飘荡在这里。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东西。
充满秘密的泽勒湖,以及阁楼房间里的水痕。
爱弥雅和酒鬼腿上的链条不是同一根,铁链很快就绷直了,她往前绊了一下,坐到了地上。
直到爱弥雅不再向前走,酒鬼舒了一口气道:“你们还在等谁?”
“在等你等的人。”秦愈看也不看酒鬼,这么说。
“他恐怕不会来了。”酒鬼啐了一口,像是知道秦愈下一步要干什么,“你要过去也是送死,难道你还想再来一遍?”
“我也觉得。”秦愈将那枚钥匙攥在手心,然后抬脚往爱弥雅的方向走去。
葛鄞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摇头,却不是阻止他,而是让秦愈往楼下看。
秦愈没作声,侧身瞟了两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更提高了秦愈对自己选择了正确做法的自信。
“好事。”酒鬼也忍着痛,跛着脚凑过去看道。“真是好兆头,想不到,那么多人在这里栽跟斗,却叫你们选对了。”
秦愈微微低头,抿唇。
明明没有开窗,但是他额前的头发却在随风飘动,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脚底下传上来。
壁灯在水面照出他模糊不清的影子,还在慢慢接近。
不知道何时发生的,这座房子竟然被水淹没了。从一楼开始往上,那碧波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动荡,平静的水面不见半点涟漪,水位上升得悄无声息,速度也很快,转眼间就升到了二楼。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旋梯之间,两具尸体慢慢从水下漂了上来,苍白浮肿的脸向上仰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直愣愣,被水泡得发灰发白。
还能勉强认出是主妇和白人。
爱弥雅还在小声哭着,不过已经转变为了抽泣,她埋首肩膀耸动,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