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没有合眼,像一尊玉石雕刻的雕像。
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傅景明开口喊道:“师尊。”
百里芜深手中握着一段汗白玉簪,这根玉簪跟了他多少年,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本来是他在结侣仪式时要与白衡玉交换的信物。
一夜冷风吹彻,汗白玉簪攥在手心,像是一根冰锥。
百里芜深回过头去,瞳色浅浅,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与他说了什么?”
另一侧。
下了山的白衡玉在一家玉器店甩开了百里芜深暗中派来跟踪他的人,而后,他换了一套提前准备好的衣服。
走上街时恰好又瞧见那群正在找他的眼线,一辆马车路过,白衡玉轻巧一跃跳进马车内。
他即刻捂住马车内人的嘴,他低头撞见少年郎惊喜的目光,这才发现他居然误打误撞上了李重越的车。
白衡玉低声警告道:“不许出声。”
李重越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白衡玉松了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重越,后者面上尽是痴迷的神色。
白衡玉这才想起来,刚刚躲避跟踪,没有戴幂篱。
他旋即要从储物戒中拿出幂篱重新戴上,被李重越抓住手腕,他低头一看,李重越赶忙缩回了手。
李重越低声哀求道:“衡玉真人你就让我看几眼吧,看几眼又不会掉几斤肉。”
眼下还在这人的马车上,白衡玉心中稍作思量,放下了要戴幂篱的手。
马车一路平稳驶出城镇,眼线已经被彻底甩开,白衡玉这才松一口气。
他纵身跳下马车,与李重越分道扬镳。
李重越忙叫车夫停住,自己也跳下车去追白衡玉。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李重越道:“衡玉真人,你是不是要去沧州,这里去沧州山高路远的,不如我送你啊。”
白衡玉微微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沧州?”他旋即又反应过来,玉仙门目前尚未向外公布他还活着的事情,可是刚刚李重越看他并没有惊讶。
李重越答非所问道:“今天早晨我偷听我爹和别人谈话说你还活着。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我一猜你就是要去沧州。衡玉真人,你背后那些尾巴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像是玉仙门的人。”他猛一拍掌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傅景明威胁你。不让你去找薛轻衍,毕竟三年前薛轻衍为你跳了吾思崖,你知道之后肯定很感动所以想去找他,我说的对不对。”
李重越话音刚落,双肩突然被人扳住,他看着眼前白衡玉放大的脸,喉头不自觉滚动几下。
面若芙蓉犹沾露,一点朱砂燃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