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没有动,顾浮生眼眸微敛,朝澜的头顶上方显出一把长剑。那长剑悬于朝澜头顶,欲落不落,剑锋泛着凌然冷光。
楚昀在蒲团上坐下。
顾浮生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楚昀面前的酒杯,道:“昀儿,师父曾问过你,一人性命与千万人性命,孰轻孰重。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回答的么?”
楚昀拿起那白玉制成的酒杯,思绪却忍不住飘远。
“生命乃世间至珍之物,怎能以轻重论之,师父这问题问得也太苛刻了。”
“若一定要你选呢?”
“一人与千万人并无不同,要让我牺牲一人换千万人,我可不干那缺德事。谁要让我选,我就和谁拼命。”
楚昀回过神来,淡淡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顾浮生眼中露出些许怅然,“时间已过去了太久,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师父……”
“不过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忘的。”他目光转到朝澜身上,冷笑道,“就比如,四百年前天岳门的天梯崩塌。我不过是以清焕长老的名义写了封信,告诉他该如何对付你。谁料他自己贪心不足,担心被世人知晓他的那些小心思,甚至不惜炸毁天梯,来保全自己的名声。有这样的先辈,也难为他们天岳门能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楚昀惊讶道:“那竟是你……”
不只是他,高台上的朝澜眼中亦是显露惊诧之色。他拼命挣动,却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头发出些呜咽之声。
顾浮生道:“还不止如此,就连当初仙门的联合清剿,也是我暗中促成的。那段时间魔修与中原的矛盾频出,你不觉得奇怪么?”
听了这话,楚昀却忍不住蹙起眉头:“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顾浮生神情稍滞,敛下眼,神情淡淡:“没什么,只是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罢了,就像前世那样……说来也可笑,你我师徒当真是命途多舛,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时隔数百年,竟还能坐在这里喝酒。”
“昀儿,为师这一生做过的事情我都不后悔,唯独有一件……”他停顿片刻,眼中流露几分冷意,“若我早知今日,当初绝不会答应收箫风临为徒。”
楚昀沉默不语,顾浮生又道:“要是他没有来到落华山,当初的你也不会为了救他,夺下乌邪兽骨与其结为血契,甚至误杀了我。你走到这一步,是我害了你,也是他……”
楚昀忽然打断他:“你究竟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顾浮生轻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缓慢道:“不与你说这些,怎么能拖延到毒性发作呢?”
他话音刚落,二人中间的桌案忽然嘭的一声炸开。酒水四溅,楚昀翻身急退几步,撑起身时,却觉浑身酸软无力。
“你……你做了什么?”
顾浮生躲得及时,身上未沾染丝毫酒水。他整了整衣冠,朝楚昀走过来:“自然是在这殿中用了些能让你老实点的蛊毒。”
楚昀单膝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