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桂姨来了。
明楼停了一瞬扔掉木尺,过去拍他的背。阿诚身上是僵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明台还趴在条凳上,不明所以地看看阿诚看看他,他气没处消,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记,“起来,回房间去!”
明台没叫也没闹,大约是皮实,那一下没觉得疼,倒是意外雷声大雨点小,大哥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从条凳上翻身下来,人还是晕乎乎的,脚一触地软得站不住,身子一歪就坐在地上。
明台用手撑着想要起来,无奈腿发软使不上劲,明楼瞪了眼睛看他,摆明了要他自己站起来。他脚下无力,脸上尴尬,心里害怕,委屈顷刻间涌上来,眼泪啪嗒掉下。
“哭什么哭!自己站起来!”明楼冲他喊,嗓门仍然很大。
明台还是站不起来,哭声更大了,眼泪连成一线。
周妈妈和阿玉贴墙站着面面相觑,来明家做工至今没见过大少爷发这么大的火,偏偏大小姐今天去了苏州办事不在家,谁能劝住大少爷的脾气?
明诚默默走过去,拽着明台的手臂想拉他起来却拉不动。明台太沉,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下,若他自己不使出力气明诚是拉不起来的。
“明台,起来。”明诚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声音是哽着的。
明台这才看到阿诚哥不知怎么也红了眼眶,呆了一瞬,蹬腿反拽着他站了起来。
“阿诚哥,”他低声喊他,“阿诚哥你别哭。”
明楼一看,阿诚低着头偷偷抹泪,明台拿袖子帮他去擦被他躲开了。自己凶神恶煞地杵在这里,倒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周妈妈看准时机凑过来,小声问,“大少爷,要不要打盆水给两个小的洗把脸?”
明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阿玉连忙去厨房端水盆,心里庆幸这事大约可以揭过去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人在家,一家人晚餐必须一起吃。这是明家的规矩。
明镜今天不在,明楼坐上座。他盛了一碗汤,放在阿诚面前。
没有我的份。明台眨眨眼,埋头扒饭。
周妈妈炖的山药排骨汤,明诚最喜欢吃里头脆嫩的山药,大哥给他的碗里山药和排骨堆得冒尖,他看了半晌没动筷子,突然转向明楼说,“大哥,对不起,笔筒是我藏的。”
明楼一愣,是不是阿诚做的又有什么要紧,他本就没想责怪他。
明楼拿起筷子,“吃饭吧。”
明诚还是没动,问他,“能修好么?”
摔成那样多半是不成的,明楼想,嘴上还是说,“能修好。你先喝汤。”
明诚这才去用调羹舀汤。
明台见状也放下筷子,对明楼诚恳道歉,“大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楼绷着脸,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他碗里,沉声说,“都吃饭。”
明台最不爱吃胡萝卜,但是今天这顿饭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隔日下午明镜回到上海,她在苏州办事顺便买了些东西,明楼到家时,周妈妈和阿玉正围着大小姐看送给她们的布料。
明楼笑着迎上去,“大姐,您几时到的?”
“到了一会了。”明镜说,对他招招手,“你跟我上楼,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皮箱放在书房进门墙角,明镜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黑沉沉的木盒,递给明楼,“我在苏州老宅里寻到的,想你会喜欢就带了来。”
盒子里是一对紫檀木镇纸。明楼认得是父亲常用的那对,棱角圆润,光亮可鉴,显然是原主人常常拿在手上摩挲。
他轻轻抚过镇纸,触手温暖,“谢谢大姐。”
明楼面上不露声色,但是明镜晓得他心里定是激动的。她的这个弟弟她最了解。
明镜瞅他,“你小时候在学校揪漂亮小姑娘辫子把人家弄哭了,老师告状告到家里,父亲气不过拿这镇纸打了你两下,你还记得吗?”
明楼顿时无语,“……大姐,原来你在这里等我呢?”
明镜噗嗤笑,“你以前也不是让人省心的,父母面前我帮你担了不少事。”
明楼连连求饶,“大姐,我错了,咱们能不提那些吗?”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把脾气改掉,家里两个小人都被你吓坏了。”
明镜看他一眼,“这件事是明台不对,可你也不能那样吓唬人。想想阿诚,从小在桂姨手下过那种日子,看到你那么大火气要打人,他心里能好受?”
“你平时不露声色,但是发起火来地动山摇的,我都有些怕。小时候由着你,现在可不能再这样。底下两个弟弟对你敬仰得不得了,你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们眼里,所以你呀,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是做大哥的。”
明楼对姐姐点头,“我明白,大姐。谢谢你。”
明镜笑着拍拍他的手,起身说,“走,下楼去,我给你带了百果蜜糕和采芝斋的桂花松子糖,都是你爱吃的。”
明楼哎了一声应了,跟在姐姐身后笑得一脸满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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