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一震,猛地横手捂住眼睛,低下头。
他没有说话,但是手背俨然青筋根根绷起,手指叩得很用力,几乎要掐进肉里,指尖分明泛着白。
林然有些不忍。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晏凌没有像原剧情里那样,在入剑阁之前就吃到遮掩眼睛的草药,以至于他现在但凡情绪激烈起来就有暴露重瞳的危险。
林然知道,甚至这些年晏凌养成冷淡寡言的性子,是因为背负的秘密,也不乏因为他需要时刻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敢放纵分毫。
林然推开门,邀请他:“大师兄,进来待一会儿吧。”
晏凌没动,一会儿,慢慢抬起头,他手遮住左脸,露出右眼眶中一只黑邃诡异的重瞳。
林然礼貌地移开眼,走神着想那个奇草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不是叫什么心草…情心草?清心草?
晏凌却一下子攥紧手,声音很轻,是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颤音:“我这样,很可怕吧?”
“…啊?”
林然回过神还有点懵,听他这样问,还以为他眼睛是又怎么恶化了,赶紧仔细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才松口气:“没有啊,和原来差不多,你不要多想。”
晏凌紧抿着唇,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你不怕吗?我的眼睛是这样,你从没有问过我,不怕我…”
“大师兄。”
林然声音很轻,却很郑重,让晏凌所有的话都被堵住。
“我一直都相信你。”
她说:“我、我们,万仞剑阁的所有弟子、长老、掌门,都相信着我们的晏师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师兄。”
晏凌手忽的发颤。
他看见她明亮温和的眼睛,像氲开的春水,泛着浅浅的笑意。
他其实早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笑意。
是那年初入剑阁山下、他被幻境逼得狼狈绝望时她二话不说塞进他手里的核桃;是他被师兄弟们簇拥着练剑回来时与揉着惺忪睡眼的她一个不经意的擦肩;是他第一次拿到自己的木剑、第一次宗门小比获胜,强压激昂状似不经意地寻她,仰头看见她枕在巨大的桃树枝杈间清甜漫然地酣睡…
更是他站在无情山下,负手回身,看着她腰悬木剑、慢悠悠转着小巧的核桃、披着漫天灿烂明媚的彩霞走来,亮盈盈的双眸看向他,莞尔一笑。
八年了,从孩童到青年,他从狼狈孤僻的少年变成盛誉天下的君子剑,但是她看着他的目光、她温柔又平和的浅笑,从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