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和席荣有很多照片。年轻时候的叶芸比现在有人气儿，而照片里的席荣也总是满眼都是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叶芸坐到了叶涛身边，女人身上的馨香和叶芸身上独有的一股书味儿立刻席卷了叶涛。

他不自觉地想要离远一些。

但沈亭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堵到了另一边，还把他又往叶芸身边挤了挤。

“我老公叫席荣，我们是青梅竹马，”叶芸也没有硬要称呼他是叶涛的父亲，“他是个有点傻的人。和你非常不一样。”

叶涛不置可否。

沈亭北越过叶涛看叶芸，“老师，小镇就是这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吗？”

“席荣离开后，小镇就消失了。”

叶涛拧眉：“你们用词都太含蓄了。林松远说陨落，你又说离开。都是死亡的意思吗？”

叶芸难得笑了笑，“忘记了，汉语不是你的母语。是意识消失了，但是身体还在运转。”

沈亭北惊讶，“那不是和基地里的那些军.人一样？”

叶芸点了点头，“还往下两层就是席荣所在，他也在实验室里休养。”

“所以陨落并不代表死亡，只是永远醒不过来了，是吗？”

叶芸摇头：“也有守护者死亡的情况，每个进入小镇的科学家其实都有特殊性。”

沈亭北拧眉，想起了自己在小镇几次不一般的闪回。

沈亭北想着心思的时候，叶芸已经收起了叶涛手里的相册，放回书架上后，重新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再次恢复了那副没有人气儿的样子。

叶涛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还一直住在这种老旧的小楼里了。

叶芸抿了口茶，看着叶涛：“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养你。”

“曾经想问，后来不想了。”

“我调查过静纯，但只有她年轻时候在华国的记录。她是个很漂亮很……勇敢的女人。”叶芸不知道自己的用词是否还算恰当。

叶涛嗤笑一声，“客气了，那个年代，她应该算是出格。”

话题僵在了这里，气氛有些凝滞。

叶芸抿唇不说话。

沈亭北在叶涛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意思让他客气点。

“当时我刚从小镇出来，席荣昏迷，百足虫又给实验室带来了新的研究方向和希望。我……不能让自己有污点。”

叶涛抬眸，黑沉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在他想开口嗤笑自己是个“污点”的时候，叶芸先于他一步，继续说道：“我不要求你理解我，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出生，是我和席荣都非常盼望的。我也非常高兴，你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男人。”

叶芸一贯刚强的表情里，难得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是脆弱的表情。

沈亭北有些哑然。

叶涛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在这场对话里是个局外人一般。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问道：“为什么小北会进入这么多次小镇？”

叶涛冷淡的反应虽然在叶芸的预料之内，但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没忍住怔了一下后，才答道：“因为不是小镇选中的小北，而是我拿着我的包裹，把进镇的机会给了他。当时实验室爆炸之后，小北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病危通知书下了无数个。小镇里的流速和外面时间的流速不一样，我当时只是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也没有想到小北你会进去这么多次。你醒来之后，我以为你就彻底出镇了，便也没有多问。”

叶涛拧眉看她：“小北的实验室爆炸不是你做的？”

叶芸怔愣，“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神情不似伪装。

沈亭北和叶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

其实按照上回沈亭北的推论来看，小镇背后虽然有“ ”的存在，但在这个世界里显然还有别的帮手。

叶涛一直认为帮手就是叶芸。而沈亭北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实际上也早有态度上的倾斜，只是迟迟不愿去面对这个真相。

而今天不论是林松远的消息，还是此刻和叶芸的交谈，都让两人明白了，关于小镇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谜团。

两人疑惑的神情太明显，看起来需要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而且叶芸自己也需要一个冷静整理心情的时间，于是她便打发两人去旁边的超市买晚上涮锅的食材，自己去了厨房忙活。

两人拎着购物袋下楼后，沈亭北把叶涛堵在了墙边，手还撑在他的脑袋旁。

叶涛失笑，“壁咚？是不是反了？”

沈亭北看着他，一脸正色：“叶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她那个时候的研究环境真的不太好。她说的污点不是指你。”

“我知道。”

“但是，”沈亭北一脸严肃，“我没有让你一定去理解她。”

叶涛怔住。

“因为你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沈亭北的手移到了叶涛的胸膛上

那里，有一道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伤疤。

“我心疼叶老师，更心疼你。”

沈亭北话音刚落，叶涛便伸手，把眼前人牢牢地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