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的症候不发作了,只是因为天热,仍旧不大吃得下东西。
头一回清醒时遇见太子来,她有点臊,生怕太子听见了那日她昏沉时的梦呓。
幸而他并未听到。
宝珠便向他道谢,问了皇后,得知太子已经安抚过皇后了,顿时松一口气。又提起陵户长家,太子自然也已赏过了,但于她而言,终究无以为报。
再者,孙家有了钱,可以过更好的日子,可以看大夫抓药,其他陵户呢?比他们更不如的百姓呢?
深究下去就过于沉重了,更不是她可以过问的。
也从照顾她的使女那里知晓,太子的腿伤了。
于情于理,她都该关切一番。但最终说的,只一句:“殿下腿还疼吗?”自己也觉得咸嘴淡舌:疼是最轻微的症候,最让人提着心的,是将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太子摇头,倒是认真答了:“不疼。”若没有这腿伤,只怕他一回宫,要先去父皇跟前请罪呢。
林文那厮贼心不小,脱了匪皮才几年,就和大理土酋暗通曲款起来,明面上的旗号是光复燕朝李氏江山,实际两边都各怀心思。多亏右布政使詹惟是一向留心,林文再是瞒得滴水不漏,仍被他察觉了行迹,当即便密信告知了太子。
如今更有了确凿证据,林文被枭首于马前,不日就要送进都中;朝廷与大理土酋的会面也谈得颇见眉目。恰在此时,大臣中有人向皇帝参奏,直斥太子行事独断,扣下地方密信不上报天听,实有蔑视君父之嫌。
皇帝听完这一大篇话,倒是什么表示也没有。
太子彼时在距京百里以外,获悉此事,亦只沉默良久。
直到军队临近城门,遇上一队策马而来的太监,传皇帝的口谕:“太子有伤在身,礼节从简,可乘车来见朕。”
太子在亲随的搀扶下下马接旨,又步履缓慢地坐到马车里。
其余士兵们则由副将带领,就此回兵营去了。
太子进宫拜见皇帝,皇帝赐宴为他洗尘。只父子二人,分了君臣席位,皇帝不要他饮酒,自斟自饮几回,说了些勉励的话,又嘱咐他安心养伤,赏赐倒极为丰厚,财帛之外,还有许多难得的药材。
而后又去凤仪宫见母后,这才听说宝珠被支到前朝皇陵去了,且病得起不了身,皇后正要想法子将人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