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走狗 文盲土拨鼠 4447 字 10天前

狭小的单人病房很快就挤满了人,不少媒体根本没有机会进去,只能和民众一起堵在走廊里,一个劲地将耳朵往空隙处塞。

“纪先生,您能跟我们说说您这些天都在哪儿吗?”

挤在最前面的记者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走廊里的群众听到后很快便发出了抱怨,“还能在哪儿?人家被绑架了能知道自己在哪儿么?”

不过纪弘易倒也不生气,他抿了下嘴唇,说:“我不知道。”

“您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嫌犯是如何带走你的?”

纪弘易想了想,似乎在理清思绪,“放出录音以后……”

他还没说完,在场所有记者的表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提问的记者忍不住打断道:“您说的录音……”他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份和‘王’的通话记录吗?”

纪弘易点了点头。

“那是您亲自放出的,对吗?”

“对。”

“那么后来的视频……”

纪弘易答:“也是我放出的。”

病房里鸦雀无声,虽说大家早就知道,可是今天听到纪弘易亲口承认,那种震撼感还是很不一样。

“不好意思,回到上一个提问……”记者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您还对绑架时的事有印象吗?”

纪弘易“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的录音会给大家造成不少麻烦,朋友曾建议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假,可是嫌犯好像知道我的住所,我刚到地下车库,就被他推进了他的车里。”

“他有帮手吗?”

“没有,只有他一人。”

此次采访全程直播,由于每位摄像师在病房内的位置不同,从不同的电视台上都能看到从不同角度拍摄到的采访画面。全国观众看到纪弘易现在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很快又开始担心纪弘易在医院里是否可以吃好、睡好,关心他能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还有政府何时可以更换他的体征圈。

接受采访时,纪弘易的脖子上仍然挂着那根破损的体征圈,因为芯片被破坏,它的信号灯一直是死气沉沉的灰色。没有体征圈就没有分配额,一时间大家都在担心他的将来。

匿名论坛里几个分析纪弘易位置的热门帖子被全部删除,人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纪弘易的体征圈被嫌疑人破坏了,所以大家才一直找不到他在哪儿。

还好他不是被“王”逮捕,或是更糟糕的,已经死亡。

采访结束前,记者提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您还有什么想要和大家说的话吗?比如说心愿,或是下一步的打算?”

纪弘易沉思片刻,低声道:“我只是想要把我知道的告诉大家,可惜我的力量有限,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垂下眼皮,“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我只想要在父母为我留下的煋巢继续工作。”

此时躲在“口”字区里,在电视机上观看了全部采访的另一名纪弘易一脸愕然,浑身发寒,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大脑一片空白。

第120章

纪弘易被解救以来,民众要求政府立即为他更换体征圈,并将过程全部直播,他们声称将来会关注“王”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发现“王”疑似存在报复纪弘易的行为,他们将会继续罢工,直到经济彻底停滞。

于是政府只得在长枪短炮的注视下为纪弘易更换了体征圈。

当天国家电视台的收视率创下新高,数千万观众在家中观看了纪弘易更换体征圈的全部过程。政府发言人特地从首都飞到城内,他们将拍摄地点定在了城内登记身份的办事处。

当地办事处特地腾出一间会议室用于举办这场特殊的“仪式”。到了更换体征圈的日子,纪弘易提前来到办事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将他带到了会议室门口,大门刚一推开,数十个镜头齐刷刷地朝他转了过来,纪弘易客气地笑了笑,在长桌的一头坐下。

桌上摆了不少水果和零食,纪弘易看了一眼,只是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会议厅内明明站着不少人,纪弘易进来之后却是悄然无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机捕捉下来,变成肉眼看不见的信号,传输给世界上的无数个接收器。

当会议室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时,摄像师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纪弘易身上挪开,随着镜头的转动,观众们看到首先走进来的是政府发言人,他像往常一样不苟言笑,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眼镜,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提着银色小箱子的医生。

摄像师将画面放大,给了银色行李箱一个镜头,大家都知道里面装着一副全新的体征圈。纪弘易看到来者后从长桌前站了起来,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发言人说:“纪先生,今天我们会为您更换体征圈,更换过程中可能会有不适,还望您体谅。”

纪弘易说了句“没事”,再次在长桌前坐下,他将两只手搭在桌上,几根手指的指尖相互摩挲着。

政府虽然答应将过程全部直播,但是由于体征圈内含有针头,佩戴者起初可能会感到强烈的疼痛,纪弘易表示不愿意让大家看到自己难受的模样,于是提出要求,希望在佩戴体征圈时,留给他一点时间与空间适应。

既然是他提出的要求,民众自然没有拒绝。

于是医生刚进入会议室便在角落里架起了白色的隔帘,摄像机只能呆在隔帘外,拍摄投在隔帘上的人影。

仪式开始了,发言人将纪弘易领到隔帘后便走了出来。在拍摄到的画面中,人们可以看到隔帘里坐着两个人,左边的人是纪弘易,右边的则是医生,他们看到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医生向纪弘易伸出双手,拿着形状奇怪的器具在他的脖子上捣鼓了一会儿,将什么东西取了下来。

医生将那根被纪敬破坏的体征圈搁到一旁,接着从小箱子里拿出新的体征圈,他拿着手中的圆环擦了好几遍,人们猜测他可能是在为针头消毒。

当医生为纪弘易戴上全新的体征圈时,观众们看到左边的人忽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是难受得紧。纪弘易弓起背,重重地呼吸着,他的身影在白色的隔帘上微微起伏,他先是将手搭在脖子上,过了一会儿后又放到了桌上,人们亲眼看着他的状态由差变好,到最后,他的背终于又直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纪弘易站起身,从隔帘后走了出来,他面带微笑,仿佛刚才没有经历任何不适,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他的颈间——

银色的体征圈完美无瑕,圆形的信号灯已经被蓬勃的绿色填满。

等候在一旁的政府发言人在这时走上前,清了清嗓子,“纪先生,您的体征圈已经更换完毕。”

两人再度客气地握了握手,纪弘易说:“谢谢。”

发言人微微颔首,随后和医生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纪弘易和在场的摄像师们寒暄了几句才离开,没想到才刚走出办事处,记者就蜂拥而至,“纪先生,您现在准备做什么去?”

纪弘易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微微笑道:“我要回家休息了,下次再和大家聊吧。”

记者不好再打扰他,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坐上电车,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