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弘易笑了笑,“左边胸口受伤,右手总能抬得起来吧?”
纪敬厚着脸皮说:“抬不起来。”
“那你这两天是怎么刷的牙?”
纪敬一时语塞,自从他能够下地之后,如厕、洗漱等基础动作他都可以自己完成,唯一困难的就只有洗澡。
他发现自己没法再糊弄纪弘易了,于是伸手拿过一根牙签,咬下半块苹果。
纪弘易将果盘放到床头柜上,“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下班了。”
纪敬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腰下,嘴里咬着牙签,两只长腿交叠着搁在床上。
纪弘易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笔记本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数据。纪敬看到他一手抵在下巴上,想事情想得正出神。橙红色的夕阳打在他背上,将他的发梢染成了浅褐色。
纪敬刚进城的时候,经常赖在纪弘易的卧室里不走,他总是趴在窗口边的懒人沙发上,学了没一会儿就偷偷打开漫画书。纪弘易却经常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
那时的纪弘易也像现在这样,喜欢将一只手抵在下巴上。
纪敬忽然想起纪弘易在开学典礼上对他说的话:
“我只是个吉祥物,不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
十多年前的新闻媒体最爱唱衰煋巢集团,自小被打上“继承人”标签的纪弘易则早早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是优秀学生代表,是冉冉升起的“末日一代”,是新闻发布会上沉着、镇定的发言人。现在他不仅推动仿生人成功上市,煋巢的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煋巢集团的成功涵盖了天时地利人和,任谁看都会认为纪弘易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他却说自己只是一个吉祥物。
这句话要是传到外面,定会引起一片哗然。民众不会听出苦涩的意味,他们只会认为纪弘易傲慢——
明明他得到了一切,却又故意卖弄乖巧。
纪敬叉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若有所思地望着纪弘易的背影,看着他偶尔在键盘上敲下几行字,然后又将一只手抵在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