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如痴似狂,贪嗔痴尽现。荣焉不愿继续看见他的丑态,拂袖挥向那副枯骨。
转瞬间,泛黄的骨架生出淋漓猩红的筋脉血肉,饱满的肌肤白皙的肌肤覆盖其上,竟又变成了二八年华、活色生香的少女。
这少女模样,竟与陆桓九分相似。
荣焉并不惊奇,从桌面跳下来,右手扣住蔡允冰的印堂,声音冷漠道,“此愿已解,此誓已成,待你杀掉她后,我来取你性命。”
仓库的木门再次阖上,荣焉突兀而来,又匆匆离去。
外面狂风暴雨并未停歇。
少女在电闪雷鸣中豁然睁开了双眼。
鉴书院客房屋顶的瓦片传来阵阵脚步声。
沈昼眠警觉抬头,右手摁在了剑柄上。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吱扭吱扭地推开,荣焉满身滴滴答答的雨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沈昼眠?”
“师兄?”沈昼眠放下手,点燃烛灯,“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打伞?”
荣焉抿唇偷笑,像是做了坏事又怕被人抓住的熊孩子,凑到沈昼眠耳边沾沾自喜道,“我方才干了件大事儿。咱们明天得早起下山,免得被发现了。”
敏感的耳垂被荣焉说话时的气息吹的酥痒,沈昼眠摁住他的脑袋,拿着棉布巾替他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问道,“什么大事?”
“我把陆桓的生母,陆婉娘给复活了!”
沈昼眠动作一顿,“谁?”
“陆婉娘,上一任拥霜诀的继承者,陆桓的亲生母亲。”
沈昼眠皱着眉头,继续替他擦头发,“为何要将她复活?”
“当然陆桓的爹向我许了愿。”荣焉理所当然道,“还不是朱渐清之前留下来的烂摊子。八十二年前,他拒绝了别人的许愿,所以现在只能我来。”
沈昼眠从包袱中翻找出干净的衣物,伺候荣焉穿上,好奇道,“雾隐山使者可以拒绝许愿者吗?”
“不能。不然我也不用过来。再者说,谁会嫌弃自己业绩太多。”荣焉穿好衣服后,慵懒地躺到床上,拍了拍枕边的位置,示意沈昼眠躺过来,“其实我比较好奇,当年陆婉娘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才让朱渐清只给她留了一年寿命。”
沈昼眠侧躺在他身边,伸手虚拢着他的腰,问道,“收取寿命的多少没有标准吗?”
“并没有。在我这里凡是涉及金钱权利、杀人放火,一律留三十年,为求保命,迫于无奈者留八十年。”荣焉盯着床帐上的花纹,睡意渐渐上涌,“……若是……要逆转阴阳,起死回生的话,愿望实现后,就地格杀……”
他声音越来越低,沈昼眠觉得胸口被轻轻撞了一下,低头去看时,才发现荣焉居然靠在他的胸前,蜷缩着身体睡熟了。
他像个在外漂泊多年后,终于回到家中的游子,躺在最熟悉的氛围中,躺在最信任的人身边,抛去一切烦恼和忧虑,沉沉睡去。
归云山,鉴书院。
“师父,荣焉师兄回来你怎么不喊我呀……”贺兰悠抱着剑,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我不去吃饭,我就坐着儿,等师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