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雾的模样，江上雪知道昨晚是真听到响动了。

那时候近凌晨三点，想起早上醒来没看见雾，江上雪眉眼间的柔和淡去些许。

她握着雾的手腕，稍稍施力，淡淡责备的语气。

“没睡好可以多睡会，其他的事可以往后搁置，没人会怪你。”

触及到江上雪眼中的关切，雾心中的酸涩更浓，眼眶生疼，她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半是心虚半是逃避的垂下头，雾乖乖应，“我知道了，江阿姨。”

江上雪满意点头，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去午休吧，明后两天暂时不用去，我给你请假。”

a省的高考成绩从明天26号开始就能查到，虽然看雾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但江上雪免不了忐忑。

愈发贴合长辈的角色，哪怕是一点有关雾的风吹草动，江上雪都会深想几分。

雾稍稍定神，视线在江上雪身上短暂停留，然后快步回了卧室。

她将头捂进被子里，无声的大喊，而后长舒一口气。

好歹算是克制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上雪主动提了晚上十二点一过就能查高考分数的事情。

雾目光一顿，转瞬便恢复如常，她自己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江上雪却一直记着。

心中暗暗生出雀跃的情绪，雾面上不显，主动夹了块鱼肉给江上雪。

“今晚我查了分数再睡。”

“好，我陪你。”

虽然早晚能知道分数，但这种事自然是越早知道越好。

饭后，江上雪去打开了一直没怎么开过的电视，喊来雾一起看电视。

正好是动画频道，在放《喜洋洋与灰太狼》。

江上雪与雾大概隔着半臂的距离坐着，遥控就放在茶几上，谁都没有换台的意思。

“喜洋洋、美羊羊、懒洋洋、沸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客厅响起欢快的主题曲，雾悄悄转过头，观察着江上雪。

近看下，江上雪侧脸镀着柔光，眼睫微垂，看起来有几分不多见的慵懒感。

红唇盈着似盈着馥郁的淡香，落在雾眼里，动人心神。

呼吸一窒，雾调整好面部表情，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在厨房忙活完的陈妈一走出来，见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人坐的端正，神情认真看动画片的情景。

陈妈没忍住，笑出声，“我说东家，雾雾，这动画片是我五六岁孙子最爱看的。”

雾根本就没注意电视上在放什么，思绪早就乱的无边际。

哪怕江上雪坐在边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雾依旧忍不住去看她。

而江上雪想的是等着雾换台，她爱看什么就看什么，自己陪着她看。

谁知雾一直都没动，江上雪就多想了，她想到剧本里对雾童年的描述，贫穷拮据，或许从没在小时候看过动画片，长大以后出于好奇多看一会不难理解。

这般想着，江上雪什么都没说安静的陪着雾看。

两人四目想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

江上雪远比雾沉的住气，雾率先移开目光，看向沙发，过了会又望向阳台，最后落在电视上。

支支吾吾道，“江阿姨，我以为你想看。”

雾说的认真，脸色缓缓变红，像是害羞了。

江上雪这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唇边逝过一抹浅淡的笑，江上雪别过头去，俯身拿起遥控换了个台。

电影频道，正好在放《少年汉尼拔》。

剧情已近尾声。

【“我爱你，紫夫人。”

“你还能拿什么去爱？”】

雾一眼瞥到了这两句台词，正欲细看时，江上雪换台了，换了一个基调轻松的肥皂剧。

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雾记起来她在上一世看过这部电影。

当年选修课有一门是经典电影欣赏，雾在课堂上完整的看完了这部电影。

当时还布置过随堂作业，问题是剧中的汉尼拔对紫夫人到底是什么感情，亲情？爱情？依赖？占有？

那时候的雾独来独往，甚至在别人眼中，性格乖戾孤僻，没人会主动来与她说话。

当年讨论的答案有很多，雾记不大清，唯独清晰的记得这两句台词，还有一段老师对紫夫人与汉尼拔情感的剖析。

“紫夫人是畏惧汉尼拔的，他相当畸形与偏执的占有与保护欲，注定了这场感情无疾而终。”

雾恍惚间发现，这一世的自己与汉尼拔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同样悲情的童年，同样成为一生救赎般出现的长辈。

电影里汉尼拔热烈勇敢的坦诚了自己的爱意，而自己……

雾心慌的厉害，她突然起身去倒水喝。

脑中盘旋着电影中紫夫人的那句台词。

“你还能拿什么去爱？”

雾轻咬着杯缘，纷乱的思绪奇迹般的变得清晰。

自己又能拿什么去爱呢？

江上雪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而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她庇护的无所依仗的孤儿。

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雾浅浅皱了下眉，端着杯子回到沙发上时，心中异常平静。

江上雪见她脸色有些泛白，将手伸过来，摸了摸雾的手。

有些凉，在出冷汗。

明明是盛夏，江上雪望着雾，长眉蹙起，问。

“雾雾，身上不舒服？”

“没有。”

见江上雪似是不信，雾主动握着江上雪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

“真的没有不舒服。”

凝视雾片刻，江上雪手上施力，拉起雾，牵着她走近洗漱间，放了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