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敏躲客房里关着门不见他,兰梦玲倒是有心听他解释,可毕竟涉及陈家尤其是他爸爸的丑事,他真的觉得他一大男人很难说出口。
兰梦玲率先开口道:“敏敏说的那个孩子,我想应该不是你的吧?”
王敏敏躲在房间里附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乐乐和笑笑让保姆带出去玩儿了,这会儿家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楼上楼下特别安静,所以外面客厅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
“怎么可能?敏敏是误会了,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陈明叹息道。
兰梦玲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道:“我也相信这是一个误会,可是为什么敏敏她不相信你呢?这不是你们俩第一次闹离婚了,你想过问题出在哪儿吗你对敏敏的好,我们也不是没看在眼里,但是敏敏她为什么不信任你,你想过吗?”
这个问题陈明想过,他承认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在协调妈妈和敏敏的事情上面,永远做得不好做得不够。可是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媳妇儿,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除了两头受气还能怎么样?他妈妈很多时候确实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但不管他再怎么看不惯他妈妈的做法,他除了跟自己不讲道理的老娘讲道理,再吵吵架,还能怎么样?母子亲情是不能割舍的,他不是陈轩,从小生下来就过着好日子,他生不逢时,小时候正赶上动乱,那时候所受的苦所挨得饿是现在无法想象的,多少个夜晚母亲忍耐着饥饿把食物留给自己?小时候身体差,有多少次生病了,母亲半夜里抱着背着自己一路哭着去求医?这份养育之恩,如何能忘如何割舍?
“我知道我在处理妈妈和敏敏的事情上,总是做的不够好,敏敏怨我也是应该的。”
婆媳的‘天敌’关系,兰梦玲一天也没感受过,她婆婆是个豁达聪明的女人,她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打从做了王家媳妇儿,婆婆待她跟待亲女儿似的,她也把婆婆当成亲妈奉养着。所以她没有体验过那种紧张的家庭关系,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到王敏敏的处境,也无法更深层次的理解陈明所受的‘夹板气’。
“你做的好不好咱就不提了,我们敏敏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肯定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看看,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提什么离婚,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话摆明了是说给王敏敏听的,王敏敏在屋里听到后狠狠扭了扭门把手:哼,大嫂真是的,尽帮着外人说话!
陈明一见兰梦玲在帮他,心里的大石头立刻下去一半儿了,忙到:“没有,大嫂,敏敏她不是误会了嘛?她这是气坏了,我知道她是爱我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王敏敏皱眉:陈明你丫脸皮还真厚,咱又不是小姑娘了,咱不吃你那套!
兰梦玲笑道:“得,她那坏脾气全是让咱们给惯出来的。”
王敏敏终于憋不住了,开门生气道:“大嫂,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哟,舍得出来了?我不这么说你能舍得出来见人?”兰梦玲打趣道。
“哼。”
“行了,出都出来了,过来,好好听听人陈明的解释吧。”兰梦玲见王敏敏不甘不愿的走过来了,笑着起身道:“陈明你给这臭丫头好好说说,我去厨房忙去了,笑笑和乐乐说要吃我烤的小饼干,我去给他们做点,一会儿他们回来好吃。”
兰梦玲走了,陈明忙坐到王敏敏身边来,王敏敏挪挪屁股,往旁边退了退。闷闷的开口道:“说吧,那孩子怎么回事?你最好别骗我啊!”
“敏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重点。”
“好吧,那孩子是钱陈的。”
钱陈就是那个私生子,他跟着他母亲姓,偏偏名字里带着‘陈’字,他跟他妈妈都惯会哄人开心,向来很得陈父喜欢。
“钱陈?袁爱丽怎么会跟他扯一块儿去?不对啊,就算他俩勾搭上,你妈也没必要那么生气吧?袁爱丽干嘛抱着孩子来找你啊?”一女人哭哭啼啼的找一男人,能有什么好事?
“这事儿有点复杂,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回家了我慢慢跟你说。”陈明厚脸皮的挨了过去,被王敏敏拍了一巴掌,老实了。
“复杂那就捡重点说,说不清楚甭给我提回家的事儿。”
陈明无奈,只好把整件事情简单给王敏敏讲了一遍。
“看吧,敏敏你把我冤枉惨了,是不是该跟我回家了呢?”
“别动手动脚的,我偏不回去了,我要在这儿跟我嫂嫂一块儿住。”
“敏敏,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嗯。”
“行,那我走了。”说完陈明起身拿着东西走了。
等他一离开,王敏敏开始狠揍沙发上的靠枕,直把那靠枕当成了某人的脸。
“哟,这又怎么了?你让人陈明走,人走了你这生哪门子气啊?”
“哼。”
兰梦玲无奈道:“得,你自个儿看着办吧,真是懒得管你们。”
没过一会儿,王敏敏还在沙发上闷着生气,门铃响了。
打开门,陈明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老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接连几天,陈明都抱着玫瑰花上门给老婆道歉,兰梦玲在旁边看着酸味儿那是一阵一阵往外飘。她家王建国要有这一半的浪漫,她天天睡着了都能笑醒,除了谈朋友那阵,结了婚连半朵玫瑰花都没见他送过!
醋味横生的兰梦玲还来不及赶王敏敏走,陈明公司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他酒精中毒,进医院了,她急得差点儿穿着睡衣就冲过去了。
陈明的苦肉计奏效了,再加上这几天兰梦玲的开解,和两个小鬼头装傻卖乖,王敏敏也觉得自己应该惜福,不能再为些莫须有的感觉伤害夫妻感情了。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有一双可爱聪明的儿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呢?至于跟黑山老妖似的的婆婆,她远着就行了,她现在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还有心思来挑自己刺儿吗?
陈明施展苦肉计住院期间,陈轩来看望过他几次,看着他们夫妻俩和和美美的,他心里非常羡慕。
不经意间,他总会想起已经过世的罗翼翔,他至今不明白,罗翼翔对他究竟是爱更多,还是占有欲更多,若说爱,爱一个人会给对方使用心理暗示吗?
最可笑的是,他去m国找到心理学专家解开了这个心理暗示,却在听到罗翼翔的死讯后,忽然间他对男欢女爱失去了兴趣。
其实,罗翼翔的死讯他比任何人都先知道,因为罗翼翔死前给他打了电话,说了许多许多他们过去的事情,一些早已模糊的琐碎的快乐的回忆……
彼时,他不知道罗翼翔在给他打电话之前已经服下了过量的止痛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只是以为他睡着了,他甚至还劝告他要回去投案自首,却不知那时候他的呼吸已经断绝。
是追悔难过,还是心疼,亦或者怅然若失,陈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儿什么似的。爱过,恨过,所有的曾经和过往已经随着死亡消弭。
他回国后,找关系把他的身体火化了,在太平间里冷冻许久的身体,变得青紫,变得瘦削干瘪,变得几乎无法辨认。唯一的信物,就只有他脖子上一直带着的一枚戒指,是他提出分手前去神山旅游的时候买的,藏银情侣对戒,花纹古朴而繁复,很好看,但是戒指大小不合适,小翔买了根儿项链,把戒指当成坠子一直戴在身上。后来,他把自己的那枚戒指和这枚戒指一起,放在他的骨灰盒里下葬。
也许埋葬掉的不仅仅是戒指,还有年少轻狂时的,
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