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身体,数日前月事来时,又疼得满头虚汗,几欲晕倒。
李慕记得她的体质,是及温厚的底子,幼时有靖廷长公主的女医专门调养,又随同兄长们练习弓马骑射,身子十分康健。便是一路而来受伤染病之故,底子也不该散的这般快。
所以,若是真的,那么这些年里他收到的信……
这样想着,他停下手中长剪,眺望西南天际。此番送出的雪鹄,已经四个月了,都不曾返回。
以往也有过长达数月才接到回信的,毕竟那人在深宫中,行动多有不便。只是这回,李慕尤为迫切。
他希望信中所言非虚,同之前那些一般无二,希望这些年皇兄待她至真至诚。如此便也不枉他当年只身远走。
然若是真的,他转眼望向难得合了窗户的厢房,心中又莫名腾起恼意,她如何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刻薄、易怒、躁气横生。
他永远记得当年那个如天上月、山间雪的小郡主,有着最明媚和煦的笑,待人软糯温和,即便发起脾气语调也是清脆叮当,如出谷黄莺。
她站在阳光下,这世间的阴暗都与她不沾边。
这样一想,他又希望此番信中是否定的。
小郡主说得是真的……
可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年,他又将她推入怎样的境地?
百转千回中,他竟有些心悸,后背生出一些细细的冷汗。一时间,持剪的手都不甚利索。
“戒尘和尚!”虞婆婆从廊上过来,四下瞧着无人,只顺着气在树边石桌坐下。
“是弄到小娘子的药了?”李慕倒了盏茶递上,心却提起,“还是她又有恙了?”
“小娘子无恙。但是再这样下去,便当真有恙了。”虞婆婆饮了口水,将事说来。
原是昨日十五,裴朝露随婆婆下山前往古城卖璎珞,又接了一处单子。
这四个月来,裴朝露每月十五都会山下,都是虞婆婆卖璎珞,她前往“裳暖天”购买衣物。
“小娘性子是没话说,可实在奢靡了些。那处衣裳顶贵,我听说一件披帛便要三四百文钱,就莫说一身裙裳直奔了数两银子去。”虞婆婆瞧一眼厢房处,“按理小娘子自个赚的银两,老婆子不该说什么。但你瞧瞧,这没日没夜的打着璎珞,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可能不知,她持针的手还不如老婆子稳,整日颤的厉害。”
“昨日竟又接了一批凌云寺回赠香客的璎珞,凌云寺乃我敦煌仅次白马寺的寺院。开口就是八百幅,一月的时间,这眼睛都要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