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书心里恍然大悟,嘴上却道:“他发了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搞得好像谁不能赚钱似的,他好歹名校毕业,围棋六段,考过法,考过注会,知晓未来世界封口走向,还能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帮衬不成?
只要让他度过手术这一场最大的难关,以后的日子,由他自己掌握,绝不让大姐受苦,也不欠高醒钱。
小狐狸在这里雄心壮志要干一番事业,大尾巴狼却晃着不存在的大尾巴,红着耳朵,为青书一句话中的‘我们’二字高兴许久。
另一边,远在南方的小城市里,满地落叶堆积在混凝土上,市重点高中校园内高一三班的班长金潜请了病假,独自出现在了昨日便应该在的火车站内。
车站内没多少人,俊美少年独自坐在站台上,便格外惹人注目,有乘务员大叔好奇般走过去,问说:“小伙子,你是接人还是等车啊?”
少年人抬起一双一夜未睡的猩红双目,左手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平静地可怕,笑道:“接人。”
还不等大叔皱眉多问几句,从楼梯口便追上来一个胖墩,胖子人没到,声音却大得惊人,跑步前进过来,灵活得不得了,一屁股坐到少年人的身边,便说:“哎,金哥,老子找你半天,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别跟青书说啊,免得他说我是他叛徒。那什么重生,什么上辈子也是跟高哥白头到老什么的,他本不叫我告诉你来着。”
胖子嘴严得很,要不是昨晚去金哥的寝室,看见金哥要做的卷子上都写满了青书的名字,跟魔怔了似的,绝不会吐露出来。
可谁料金哥却是哈哈笑着上身往背椅上一靠,仰头侧脸对他说:“他巴不得你跟我讲,好叫我不要做无用功,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我,他既然迂回地让你来代替他看着我,你就好好替他看着,我会让他知道,和我,也是能够白头到老的。”
“不管他是编造一个重生的谎言来骗我放弃,还是当真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选择高醒,择良木而栖,但他放不下我,甚至说不定是利用高醒来帮我也不一定。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不够有权有势,未来可能会有一场大难,此时的我躲不过去,要他从高醒那儿哄着人家来帮我。”金家少爷说到这里,单手弹了弹烟灰,徐徐上升的青烟顿时在空中划出一团乱线。
胖子其实也有这么的猜测,那天他跟青书谈话的时候,便觉出几分青书对金哥的不舍,只是他不好当面戳破:“哎,金哥,你说我要是早点儿告诉你,你昨天就过来跟小狐狸把话说明白,你说他会不会留下来,跟高醒分手?”
金潜摇了摇头,说:“他是那种你越阻止,越不回头的人,传说中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要是当面戳穿他,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不需要他去笼络高醒帮我度过难关,他绝不会承认,甚至可能连你都不会再联系,何必呢?再来……”
“什么?”
“再来既然知道他一意孤行,那么昨天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场盛大的告别,我不来才对,这样哪怕高醒后来的时间里当真对青书好得没话说,青书心里也有一个位置是我的,他惦记我,我知道。”金潜眸色深深地,藏着要吞噬一切的风暴,“只要三年后他说的大难我证明给他看我自己能挺过去,完全不需要高醒的帮忙,我就能得到他。”
胖子却觉得怪悬的,金哥说的这一切,前提都得是青书真的对高醒完完全全是利用,不然三年下去,人家感情多深啊,虽然时间可能比不上跟金哥长,但小时候那是友谊,根本不作数吧?更何况书上不是说过吗?那肉-体-关系一旦发生,哪怕是没有感情的两个家伙都会逐渐升起羁绊,这期间要是青书身体可以,要是青书能生,要是一夜过后第二天就生娃,鬼知道三年后是不是都有□□百个孩子了。
可金哥似乎需要这么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胖子便点了点头,说:“三年……三年后我们都十九岁了吧。挺好,正是应该谈恋爱的时候。”
金潜站起来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按灭在垃圾桶上方,似乎只是为了来这里想念一个人,想念完毕,便要继续奔赴战场,去完成他要献给某人的礼物:“走了,我得回去准备跳级考试。”
胖子连忙追上去,说:“那我也拼拼命,努力跳级看看,总不能你们都前进了,老子还原地踏步吧。”
秋日的微风已有寒冬凛冽的雏形,刚出火车站的两个少年便被一阵秋风刮过年轻的脸庞,迎面碰上着急忙慌明显跟踪胖子而来的姚祚。
姚祚撞上金哥和胖子,也不紧张,张嘴便瞎编:“哈哈哈好巧,你们居然也在这里?”
胖子挑了挑眉,晓得这货跟高醒走得近,明显是来当卧底的,但把卧底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是啊好巧。”
这边有着不少顾青书牵挂所在的城市失去了他,似乎除了导致几个少年逃课成瘾,没有更多的改变。
秋天的气息依旧按照四季更迭的顺序自然而然取代了盛夏的蝉鸣,日头不再毒辣,没有闷热的空气卷席少年人的身体,但这座名叫江阳市的小城,乃至四周所有偏远市中心都有一家名叫‘四中奶茶’的奶茶店火爆大卖!源源不断有消息传到还在火车上的高醒的手机上,是姚祚的父亲姚卫民又拉来了不少手中有点儿钱的小老板,说要加盟。
懒洋洋靠坐在卧铺床头看报纸的小狐狸挑了挑眼皮子,看了一眼手机响个不停的高醒,说:“要不你打个电话?怎么老有短信?”
对铺认真工作状态下的少年在顾青书眼里颇有魅力,对方微微抬起眼来,就连从前吓得他下意识逃避的深邃黑瞳都在此刻充满吸引力。
高醒微微笑道:“不用,火车上电话信号很差,根本打不出去,短信都是偶尔收得到,偶尔又收不到,等到了北京我用座机给姚卫民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