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都叫她公共汽车。”宁夏接得好顺口。
他瞳孔一暗。靖阳,你可不可以不要……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张佑轩呆立原地,绝对是打死也没想过要追上去。
我摇头叹气,转身要离开时,他抓住我的手臂,急急忙忙拿出口袋里的小记事本,凌乱地写下几个字:拜托你,帮我交给她。大後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岁是很重要的生日,我真的希望能送她点什么……
对上他写满恳求的眼神,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我收下纸盒。“我可以帮你交给她,但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没回应,垂眸默默地回到店内,那背影,其实很落寞。
回到寝室时,靖阳一个人窝在书桌前,曲起双脚环抱著,表情麻木。
我走上前去,递出那个属於她的,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她抬头瞪我,生气地喊:“你干么要收下?你知不知道,要买下这个礼物,他得缩衣节食多久?他是笨蛋,让人生气的大笨蛋!”
她不收,原来不是和他赌气,而是——心疼他罢了。
“既然知道,那你不收,不是更伤他的心?”
她像是没听到,迳自说:“他刚刚问,我好久没来了,最近过得好不好?如果想知道我好不好,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每次都要我去找他,我不动,他就三、五个月见不到我也无所谓……”
“可是,你都说你好久没去了,他又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去?除非每天将礼物随身携带,等著你哪天突然想起他。心里要是没牵挂著你,怎会这样?”
豆大的泪珠,措手不及地掉出眼眶,她张手,抱住我的腰,埋头哭泣。“所以我说他是笨蛋!他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我已经……等得很累、很灰心了,我没有办法,无限期地陪他耗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会放弃,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要放弃了!他却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当朋友?他只要朋友,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我轻轻拍抚她颤动的肩,无言以对。
靖阳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叫庄浩丰,他对靖阳很用心,追得很勤,大家都看得出来。
那一天,下课时,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寝室,每走几步,沿路上就有人送一朵红玫瑰,每送一朵就对她说:“庄浩丰要我告诉你,他爱你。”
短短一段路,她听了近百次的“我爱你”,也收了将近百朵的玫瑰,还要我和宁夏帮忙拿。
宁夏嗤哼:“白痴!明明就是抄袭广告。”
但是靖阳看起来很感动。
那时我就有预感——完蛋,张佑轩要心碎了。
那天晚上,靖阳问我:“静雨,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看你呀,看你心里是怎么定义这两个男人的。”
“我心里还是爱著佑轩的,可是他从来不会给我什么。而庄浩丰对我很好,我心里想什么,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先替我办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用心过。我是女人,女人始终是渴望被呵护、被疼惜的,佑轩……却总是只给我眼泪,我渴望的柔情,始终等不到,我真的厌倦了……”
我沈默地听著,好半晌才回答她:“当初我和柏琛在一起时,你曾经说过我会後悔,宁夏也这样说,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後悔过,因为他给过我很多的快乐。所以靖阳,这种事,我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你必须自己去选择,哪一段,才是你最想要的快乐。”
“我想试试看,静雨,我真的想试试看……”
“那,就去试吧,只要你确定,真的不会後悔。”
能说什么呢?爱与被爱,每个人的抉择不同,我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去爱,而靖阳,她疲倦了,放弃坚持,只想好好享受女人被宠、被爱的权利,我能说她错了吗?
也许,靖阳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
放掉对张佑轩的苦候与期待,不再深陷於永远得不到回应的苦涩中,单单纯纯地,去享受被追求、被宠爱的感觉,这样的她,笑容比以往还要多。
只除了,偶尔夜深人静,会见她呆坐在书桌前,握著胸前的链坠,失神地不知在想什么。
那对水晶耳环,她从没戴过,一次都没有,却时时抱在胸前许久,舍不得放下。
我真的很担心,私底下也问过宁夏,我们不阻止她,真的是对的吗?她看起来,明明还放不下张佑轩。
宁夏耸耸肩,回我说:“感情是要心甘情愿的,又没人逼她,她要是觉得这样会比较开心,我们能说什么?”
不过,我依然找了个没课的下午,硬拉著宁夏陪我去张佑轩工作的那家简餐店。我问他,知不知道靖阳交男朋友的事?
他僵默了下,点头表示知道。
靖阳有带他来这里吃过饭。
我瞄了眼记事本上的字迹。“那,你都没什么感觉吗?她这次是认真的,不是在赌气。”
这样,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