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幺身上并没有抢眼的特征,有时候太过执着有时候又太没立场,最让人头疼的是身体不好,隔一阵子就会生一场病,冬天的时候更是一天两服药。
季小幺到底有哪里好?
祝般若仰卧在躺椅上看着屋顶,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最常做的动作。在没有找到季末优点的基础上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对季末的纵容,本来对自己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的频率已经像吃饭喝茶一样频繁。先不说季末只是个小厮,还是个半大的男孩,自己的一些行为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的主子所能到达的范围,但是自己不仅没感到什么不妥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祝般若下意识的摇头,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是,那该怎么办?就像是疏影说的,把他放在离自己远一点的地方?
敲门声响起,祝般若转头看着映在门上的身影,没出声。
季末只当是祝般若带着疏影一起出门了,这边转身就要离开,偏偏又听到里面的声音,“季小幺,进来。”
季末围着柱子边上一株海棠转了个弯又回去了。
季末瞟两眼躺着的祝般若,直接将托盘里的茶水放在书桌上,摆好之后才看过去,“少爷还有事?”
祝般若从季末进门那一瞬间就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实在是找不到季小幺有哪些出彩的地方来,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靠过来点。”
季末很听话。
“把头低下来。”
季末不解,不过还是很听话。
“再低一点。”
听话,是季末可以表现的最大特色。
季末后退三步,直接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祝般若,“少爷您有话就直接说,我又不耳背!”
祝般若不说话了,还是盯着季末看。“季小幺,你多大了?”
“十五。”
“我以前也十五……”
这少爷脑袋被驴踢了不成?!季末满脑子问号,不过还是谨慎的回答,“是啊,我知道。”你要是没十五过那才叫不正常。
祝般若压着一根胳膊从躺椅上探出半个身子,凑近季末:“季小幺,我觉得我有点不正常。”
季末配合的给出答案,“没事,人吗,每天总有那么几个时辰是不正常的,这很正常。”
“你别离我那么远,再靠近一点。”
季末蹲着又往前挪了两步。
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祝般若眨眨眼垂眸沉思了片刻,“季小幺,我想把你送出去,你看怎么样?”
季末抬抬眼皮,“送给谁?”
祝般若还是看着他的脸,“白家。”
“少爷觉得好就成。”
“你不反对?”
季末连摇头都省了,“少爷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祝般若表情不变,两只眼睛死盯着季末的脸,“没了。”
季末站起来伸伸有些麻的腿,转身离开,打开门之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转头看向祝般若,“少爷!”
祝般若探出来的半个身子就要摔倒地上,慌忙掩饰了一下,“什么事?”
“把我送人的时候,记得连着那张卖身契一起,我觉得从白家拿回来的可能性要比从少爷这边拿走的可能性大一点。”很干脆的出门,关门,离开。
祝般若就那么愣在那里,有些不解,季小幺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犹豫?他应该表现的难过一些才对的啊……为什么他会那么平静?祝般若想起以前送走疏影时候的场景,虽然记不得很清楚,不过疏影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还是记得住的,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疏影是什么感觉?
季小幺表现的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祝般若站起身打开窗户,太阳不见了,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夏季的雨总是很多。
季末慢慢的走在大理石铺成的走廊上,看着淅淅沥沥的小水滴飘洒落下,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季末抬头看看天,灰蒙蒙一片。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半响一咬牙,慢慢走近不远处一片荷塘。
季末淋着雨站在荷塘边上,看着水珠在荷叶上毫无规律的翻滚最终落入水池,像一个个透明的小蝌蚪一样,季末咧了咧嘴。
当晚,季末生病了,发高烧。
祝般若黑着一张脸站在床边,和季末的脸色正好成正比。疏影站在祝般若的身后,探探出来半个头也看着季末,相比之下算是这三个人比较正常的一个。
“疏影,先出去。”
疏影面无表情看了眼季末,后退出门。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你这是怎么搞的?”祝般若直奔主题。
“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
“我这人就是这样,连生病都不懂得挑时候。”季末嘴角挑挑,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说笑。不过祝般若感觉他是在嘲笑自己。
“你是故意的。”笃定的语气。
“天意难违。”季末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