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深宫记 莲兮莲兮 3862 字 10天前

看来小皇帝是相当喜欢越途啊?

心里隐隐有些不爽,可是却也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蹊跷。照着这信里写的,小皇帝对越途的宠爱绝不亚于对向离的宠爱,甚至更多。如果是照外人传得那样,是惠公子害死了越途,惠公子早就应该失宠了,哪还等得到向离这么一出?

信中说,越途是吞毒死在翠微院中的,尸体是他的贴身宫侍透墨发现的(这一点貌似段熙和派人去开棺验尸了……不得不说他们飘渺宫真不是一般的敬业……)。但是透墨很快就疯了,没多久也死去了,于是越途的死被越穿越离谱,到后来有人说是上吊自杀,有人说是撞墙,有人说是割脉,翠微院闹鬼的传闻也愈演愈烈。

这个叫透墨的人,疯了?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疯了?单单看到一具死尸会有这么震撼的效果吗?

我合上信,竟然还真有了那么点儿兴奋的感觉……

不过,在刚才的信中,有一点令我有些在意。越途的父亲是兵部侍郎越啸天,曾经是大将军杜谦手下的将领,也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

杜谦……杜谦……这件事,会和他有关系吗?

我铺开一张宣纸,拿了根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想要把这里面的人际关系理清楚。越途的父亲是越啸天,越啸天是杜谦的徒弟,杜谦是飞将军,也是小皇帝他老爹的地下情人,是皇亚父的情敌,后来被流放到边远地区。杜谦有两个孙子,杜冷和杜若,现在杜冷是很得小皇帝重视的骠骑将军,而杜若则在我身边。杜若伺候过小皇帝,魏王爷刘文绰看上了杜若,刘文绰是皇亚父最喜爱的皇子,而小皇帝是皇亚父最讨厌的皇子,却是先皇最喜欢的皇子。

我看着纸上围城一个圈的名字,开始用线把它们连起来。然后,我便发现整个局面中有三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杜谦、皇亚父和先皇。几乎所有的线都会连向杜谦,而所有重要的人物都与皇亚父有关,而皇亚父、杜谦以及小皇帝又都与先皇有关。

我看着这三个人名,再加上小皇帝的名字,一瞬间,一道冷冽的寒流通过我的身体。

为什么皇亚父那么讨厌小皇帝,而先皇却那么喜欢他?

皇亚父那样爱着先皇,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他讨厌自己爱人最宠爱的孩子?

只有一种可能……

当那个孩子……与他最恨的人有关时……

杜谦……

小皇帝和杜谦……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我将纸团成一团,重新铺开一张,再次写下这四人的名字。

先皇和杜谦原本相爱,但是先皇为了夺得皇位,便与皇亚父结了伴。可是他心中仍爱着杜谦,于是与他藕断丝连,惹得皇亚父嫉恨非常,设计以拒交兵符之罪企图害他死罪。先皇为护他,便剥夺他的官爵,将他流放。杜谦在边疆待了几年后便郁郁而终。我算了算年份,小皇帝貌似便是在那个阶段出世的……

赵雁书……鸿雁传书……

这名字,是先皇在怀念自己的爱人么?

为何一定是小皇帝?为何一定要给小皇帝起这样的名字?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头升起。

我连忙展开一张信纸,用有点颤抖的手拿起笔,匆匆写了一封信,出门后让迁易差人去交给段熙和。

迁易前脚刚走,我一转头,就看到了瑾叔正倚在柱子边,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吓我一跳。您就不能出点儿声啊?”

“那是什么信?”

我耸耸肩膀,“就是普通联络感情的信啊,我和小段关系一直挺好的。”

“之前他送给你的那封,我拆开看了。”

我一下就毛了,“操!你他妈怎么能随便看我的信啊?!”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镇静,完全不理会我的指控,“我不管你在查什么,我劝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已经是贤公子了,好好想想怎么把位子坐稳,比什么都重要。”

阴谋被发现了的感觉令我十分不安,我直觉就想否认,“我哪有在查些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杨钧天。”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我,令我有些紧张起来。他神色严肃,甚至已经有点像警告了,“还记得刚进宫的时候,红药跟你说过三句话么?”

我一愣。

是不听,不看,不说么?

“那三句话自有其道理。”瑾叔轻轻叹了口气,“皇宫那么大,有些秘密很正常。但总有那么些不自量力的人企图把它们挖出来。”他说着,眼神冷冽地射过来,竟然我有些胆寒了,“小心玩火自焚。”

第49章

自从跟贵公子发生了那次意外后,接下来的两天我都没有再去见他。即使仍然每天去向皇亚父请安,也尽量拣着不会和他遇上的时间。

皇亚父那天心血来潮想让我帮他画一张坐在画舫上的像,现在已经打好草稿。虽说是在画舫上,船并没有离岸。此时暑气微上,荷塘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高矮相依的荷叶覆盖了整片水域,风一吹就田田地晃动着,间或亭亭净植的荷花舒展着胭脂色的花瓣,有红色的蜻蜓静静停落。

皇亚父斜靠在画舫的阑干上,荼白的发被风微微吹着。他半侧面的脸孔被微醺的阳光勾勒着,模糊了岁月的细纹,一时竟然有种渺然的美。

他年轻时候的风华一定不亚于贵公子,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么牛逼的人物,先皇居然还有心思去惦记杜谦啊……

难道人都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吗……

我叹了口气,挑起一点花青继续去描画他身上的衣服。

“已经被册封为贤公子了,你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我一愣,却见皇亚父正凝视着我,莫测的目光仿佛能锐利地穿透我的皮肤,直接透视到思想里去。

那目光并不严厉,却仍然具有令人战战兢兢的魄力。

我赶紧说,“臣下没有不顺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