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相爱的两个人,竟然可以这样错过。
他抬起衣袖,看着自己的白衣,“你知道么,他最喜欢看我穿白衣,他说我穿上白衣,就像是仙人一样好看。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穿过白衣,我真是个蠢蛋是不是?明明最爱的人就在眼前,我却一直跑一直跑,让他一直追,一直疼……直到最后,他丢下我了,我才后悔……”
我无言以对,他说得是对的,他是个傻瓜,一个看不清自己心意的傻瓜。
可是我们谁又不是呢?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似乎我们总是把它搞得很复杂,总是要把一些勾心斗角加进去,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那一天,他喝光了我宫里的酒,醉得不省人事。我想,醉死对他来说是最仁慈的事,他可以忘记是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熟睡宛如婴孩。
然而第二天清早我再去探视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此后我便没再见过他。听说他回到飘渺宫,成了新任的宫主,并且改名闵千秋。听说他自从那件事后,变得冷酷而不近人情,就像当年的闵清平一样。
我想,这大概就是闵清平给予他的,最可怕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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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过去后,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我听说小皇帝已经决定,废掉现在的皇后,将他遣送回祈国。
第68章
小皇帝要废后的传闻还是从关尚翊他们那里得知的。那天我邀请了九宾中几个相处不错的来打篮球。这项运动已经被我和小皇帝联手在宫里发扬光大了。大家脱了厚重的大袖衫,换上轻便的胡服,挽着袖子在小皇帝命人搭建出来的篮球场上对战。现在他们技术都已经很不错了,基本上已经能打一场像模像样的篮球赛。
打完一场之后,我们几个擦着汗瘫在球场边上,大口喝着旁边的宫侍递上来的茶水。
我扯着领子正扇风,关尚翊忽然说了句,“贤公子,今天突然这么有兴致,不会是为了庆祝吧?”
我一愣,脱口就问,“庆祝什么?”结果却发现昭缘他们几个人都一脸“你还装傻啊”的表情冲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摊手,“我是真不明白啊。”
关尚翊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我又没有装傻,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贤公子,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昭仪卫永年也在一旁说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紫寰园了,公子竟然真的不知道?”
我被他们说得好像落伍的老大爷似的,赶紧一挥手打断他们的话,“哎呀行了行了,什么事儿快点儿说!”
关尚翊微微一笑,眉眼间全是揶揄之色,“某人很快就能当皇后了。”
我一愣。
这个某人是谁,指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赶紧抓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昭缘俞邈在一旁解释道,“皇后深居椒房殿,从来也没有打理过后宫诸务,以前都是由贵公子负责,现在则是由公子您来处理。陛下本来就对他不满,加上前一阵与祈国的战事,陛下已经决定废后,将他遣送回祈国。”
“此话当真?”
“我等都有耳闻。”卫永年肯定了俞邈的话。
怎么这件事从来也没听小皇帝跟我提过呢?
关尚翊继续说道,“现在贵公子和惠公子都出了事,德公子前些日子才被从一个什么刺客组织营救出来,现在正在北川王府休养,如此看来新皇后的人选已经毫无疑义了。”
其余几名宾主也都说着恭喜,言谈间多有谄媚,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的笑脸,感觉这个消息虚幻非常。
皇后么?这个国度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小皇帝比肩的权利……
我……真的可以么?
晚上刚刚在众宫侍的簇拥下回到扶摇殿,却见迁易慌慌张张跑过来,“公子,不好了,杜若刚刚吐血了!”
我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慌忙跑向里屋。杜若的床一直被安排在我卧房的隔间,此时的他正躺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还笼罩着一层黑沉沉的青气。我回头大喊,“叫太医了没?!”
“叫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坐到床边,看着他的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身体像是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嘴唇还在隐隐地发抖,看起来很痛的样子。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冷黏腻,“杜若?杜若?”
他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仍然挣扎着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凝聚在我脸上,“公子……”
“哪里在疼?”
此时一旁的瑾叔神色凝重地回答道,“胃疼。他一直就有噎膈反胃的毛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些中医的病名我一直就听不明白,但现在既然都吐血了,不由得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胃出血什么的……
总不至于是胃癌吧……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然后又赶紧稳住心绪。大夫还没有来的,我在这儿瞎猜个屁啊?
太医终于匆匆赶来,是御药司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之一。他先看了看杜若的气色,又为他把了把脉,我仔细盯着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门道。之后他松开手站起身,我连忙问了句,“怎么样?”
大夫说,“咱们到外面说。”
我忐忑不安地跟随他走出去,便听他说道,“杜若有噎膈之症已经有几年了,不过近几年有愈演愈烈之势。噎膈一证,必因忧愁思虑,积劳积郁,损伤而成,原本我之前给他的方子,都是助他调理阴阳,温养脾胃,疏通郁结之气。但是现在看来症瘕已经积聚成肿,情况恐怕不妙。”
积聚成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