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边界上的城镇,历年来征战连连,又处平地,贾涉若奔袭过去,恐怕根本难以阻挡烈匕图的大军,非要想办法渡过长江,才算得上是安全。
烈匕图的大军在汴京停留,稍作部署,等待张柔所率水军会师,拟定张柔一道,便大举南下,打天水朝一个措手不及。
贾涉亦在秘密的琢磨自己逃走的路线,为了万无一失,他每拟定一条,便要和令狐春水反复的讨论,此次南下,他所能联系到的旧部,仅有四十来人,烈匕图的防守十分严密,城池日夜守卫,根本难以离开,况且一旦被烈匕图发觉,必然会所有人尽数被杀。
他思索了数天,都找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这日正好张柔水军已经抵达黄河和大运河交汇之处,张柔带着张杰来向烈匕图复命,烈匕图亦大军开拨,五十万大军分三路一齐南下,一路攻川,一路攻淮,烈匕图则亲率本路,朝着鄂州再次进发。
待到烈匕图连克长江以北诸城,赵启亦已经将京师搬到了建业,作为行在,亲临指挥,双方初一交手,忽有胜负,南朝的火器比上一次烈匕图南下的时候,改进许多,烈匕图大军行至汉口,便不能再南下,僵持此处了。
贾涉眼看着离故国越来越近,却无法脱身,心急如焚,这日,烈匕图未能如他上次南下一样,顺利的拿下龟山,不免有些烦躁起来,召贾涉前来自己帐中,问道:“南朝水军,才短短数年,就变得强了许多,国师在南朝时间久,应该知道他们的战法,十分熟悉吧?”
贾涉道:“我也已经离开两年,不知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但想来万变不离其宗,若能够前去观看一番,定然会发现破绽!”
烈匕图虽对贾涉有些怀疑,但见到他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知为何,却也不愿违拗,道:“这样最好,今夜正是好时间,本汗与你同去!”
贾涉心中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自己一直无法去前线,若是能够和烈匕图一同前去,说不定便会找到机会溜走!想到这里,他便笑道:“大汗稍等,带我回去换件衣服!”
烈匕图皱了皱眉,看向贾涉,道:“都已经是冬天了,怎么出来还穿的这么少?”
贾涉笑道:“帐中本来暖和,所以穿的少,听闻大汗召唤,怕有急事,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了!”
烈匕图站起身,和贾涉一同走出帐外,道:“好!你去吧,本汗在这里等你!”
贾涉慢步走回帐中,一见令狐春水,即刻压低声音道:“机会来了!大汗要带我去观看我朝水军,我想办法到张杰部,你也带着人赶到那里,准备开溜!”
令狐春水吃了一惊:“这里要过江,至少要奔袭一昼夜,你确定要现在跑?”
贾涉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这么久,只说过这一次!再等下去,天水朝边境攻破,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虽然冒险,但也值得一试!”
令狐春水紧紧的握着贾涉的手:“你一个人跟烈匕图前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同去!”
贾涉摇头道:“不!你去容易引起怀疑!你若呆在帐中,烈匕图必然会放松警惕!就这样说定了,你秘密抵达张杰军中,听我信号!”
贾涉说完,随便披了一件白狐裘披风,便走出帐外。
烈匕图虽然对贾涉防范的严密,但是对他出手却从不吝啬,这件白狐裘披风,是他秋天狩猎的时候,打了上百头白狐,取其肚子上最柔软的毛,用最好的工匠缝制而成,浑然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黑夜之中,火把的光亮照在贾涉的身上,他的脸上微有红晕,被白狐裘衬得如若傅粉一般,唇红齿白,眼睛明亮乌黑,只一走出来,烈匕图便不由的看呆了。
贾涉走到烈匕图面前,对烈匕图行礼道:“大汗,这便走吧!”
烈匕图道:“好!”说毕,便转过身走在前头,贾涉跟在他身后,说是去观看天水朝的水军,烈匕图却并未直接朝着敌阵走去,反而在自己营中转来转去。
贾涉见烈匕图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走,便微微侧身,加快脚步,走在他身侧,朝着张杰的水军处走去。
烈匕图并未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经在跟随贾涉的脚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外表看起来气氛和谐极了。
两人来到水军处,烈匕图便停下脚步,他此刻并未进入长江,船只水师只停在支流河道中,烈匕图看着河中蔓延的灯火,忽道:“制川,还记得当年,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想要招降你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