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过了连洗个澡都要厮闹的年纪,现在忽然旧景重逢,太炀不由得有些感慨。
以前心猿意马时,越凉就喜欢爬到山上偷看他洗澡,还往水里撒花瓣。也不知是什么花,芳香沁脾,熏得一同上晚课的同窗们频频皱眉。
他找越凉算账,越凉就大笑着跑掉,第二日依旧如此。
也算年少轻狂。
太炀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
抬眼一望,越凉那家伙忽然从溪水里站起身,往旁边一棵巨大的桃树走去。
桃花开得漫枝漫头,花瓣飘落,地上攒了一层薄薄的粉黛云帛。越凉在花瓣堆里打了个滚儿,沾满花瓣,就变成粉红色的了。
他带着一身花瓣,找了块大青石开始蹭身子。
越凉这只兽比较“刁”,就算是成兽了,吃也要尽量吃好的,睡也想睡舒服的,就连洗澡要用香草擦的小癖好也没忘掉,没有香草,就用桃花。
太炀这才忆起他似乎是喜爱桃花的,却又不是很确定。
细细思来,好似他知道阿凉的许多小习惯,也喜欢惯着,但从没深入地了解过。
至少这个小习惯越凉不是一开始就有,长大后才慢慢爱上的。而他竟没有留意到,在他心中,越凉依旧是初识的模样。
他的确是足够疼爱了,越凉亦无怨言,他才得以分出来一些精力去看顾其他人。
可他的爱载不动时间,不知不觉地,他就追不上越凉了,他们之间,疏离了好远。
太炀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而后转身往桃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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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终于把自己弄干净了,上了岸,抖抖尾巴,舒舒服服地往自己的洞穴走去。
夜已渐深,深夜时大荒中的灵气稀薄,这时候活动是很耗本源的。越凉于是不打算走跑了,乖乖钻回石床上,闭了眼。
一起一伏的呼吸间,他能感受到体内玄武蛋的存在。
这枚小小的蛋是软的,沿着他的灵脉流动,有时候跑到肩背,有时在尾脊,但他总能准确地找到它在哪里。
这蛋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来?
不知道,不清楚,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蛋顺利诞下来。
洞口传来了窸窣的动静,一个黑影缓慢地靠了过来。
越凉瞬间变得警觉,目光森寒,喉间滚出一阵低低的咆哮。
那黑影顿了顿,稍稍低垂下头,动作迟缓地挪进洞中。借着月色皎洁,越凉能清楚看见洞口那只武兽。
就是一直跟着他死缠烂打的家伙,有一双漂亮的金瞳,夜晚瞧着时,似璀璨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