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伤口仍在疼痛,他眼前有些晕眩,可他感觉好像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
许长安拨开皇帝的手,将他的衣衫除下,露出他的肩头以及背上的伤口。伤口约莫有快一寸深,血还在冒着,雪白的中衣也被染红了一片。
她从小学医制药,见过不少伤口,比这更严重的也不过。她自诩并不是那种见人受伤就敏感易哭的人。可这会儿她眼圈发红,鼻腔酸涩,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升腾、泛滥。
在她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想过嫁人,因为她不愿安于后宅中,所以她曾经想的也只是招赘。可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放手让她继续做想做的事、承诺身无二色、还在危急关头以身相护,她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容?
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许长安低头认真上药。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落在旧年的疤痕上,她心里酸涩、心疼和歉然交织。
那是她爹当年留下的吧?
前一段时间,她怨怪他。可此时此刻,那些怨气仿佛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酸涩。
不同于她的满腹心事,皇帝的心情还不错。在她上药的过程中,他极为配合,连一声呻吟都有。
“是不是很疼?”把上等金疮药倒在伤口,又用干净的湿巾帕擦拭掉伤口旁边的血渍。许长安一面用细布裹伤,一面轻声询问。
“没有很疼,只是有些困。”皇帝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那伤口不到一寸深,又没伤及心肺。他早前受伤比这次严重多了。可是,看她为他担忧,也还不错。
许长安低声道:“失血过多是会困的,万幸没有伤及内脏。承志,你其实没必要替我……”
他是天子,万金之躯,完全没必要替她挡那一刀。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许长安偏过了头,没再说下去,可眼泪却不受她控制。
“嗯?”皇帝声音不高,“什么没必要?你是我妻子,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说的理所当然,许长安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给狠狠撞了一下。想起他先时说的,从得知她和文元的存在开始,就拿她当妻子了。
不对,应该说那年在安城,他决定放弃做许家的嗣子时,就想着要和她携手一生了。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感觉酸酸涨涨,很不好受。
深吸了一口气,许长安努力将话语说得四平八稳:“你先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熬一些补血养气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