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报国被书房的一纸调令调走,若修然虽然有点别扭,可一看是祁连日的印玺也就只能放人,可是这一走,直到晚膳过了也没回来。若修然可就坐不住了。按他自己的习性,正阳宫内除了报国没人敢进来,这会报国不在,这偌大的蟠龙殿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成了鬼火嶙峋。
实在坐不住了若修然决定自己去书房瞧瞧去,小日说没空陪他,可没说不许他去养怡园打转啊。主意打得满满的充实,结果没出正阳宫地界就被人给戳爆了都回来。自己的守卫还好,若修然要来便来,要走就走,守卫们平时被他三令五申,已经学会对他进出视而不见,可是......和自家守卫面对面的这些人有事干什么的呢?
答案很快分晓,那人笑得很客气,他说,奉了三殿下的令,宫中不大太平,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暂且在蟠龙殿内歇歇吧。这是......若修然张口结舌,这......就算把我给软禁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了,转眼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风中凌乱了半个时辰的若修然在交涉不果之后,包含了一肚子的火气,灵机一动,蟠龙殿里各宫的卧榻还没收回去呢。
若修然冲回殿内,拖(他扛不起来)了一张榻子出来,在里外两层侍卫的诧异之下往正阳宫通往外部的唯一一扇龙门前一摆,睡觉!
但那真的很折腾自己,那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瞪着看着,门外路过的眼睛更是不知凡几,若修然卧着也卧得如坐针毡。更别说还有蚊叮虫咬了,简直是不胜其扰!倒是门外连凯的手下看这情形透着诡异,衡量衡量左右,飞跑着请示自己的主子去了。
正阳宫西侧有个承年殿,殿顶是个高塔的造型,超了周围建筑不少,平日里是侍卫们用来 望周边动静的所在,祁连星圈了若修然,就溜来此处养神,接到侍卫的奏报后,祁连星起身从飞檐处预留的 望孔看过去,半晌,如此这般一番吩咐。
连凯始终站在他身后,听到小主子这一通安排,脸上颜色一层层地白下去,得令的侍卫一扭头,黑暗中一张惨白 人的脸撞上来,差点一跟头直接折出殿上阁楼。
“过分了吗?”祁连星自言自语,夜色下的正阳宫拢在一片黑暗里,若修然的习惯,真是......简朴!
若修然蒙在被子里迷糊,忽忽悠悠的,时序已近夏末,太阳落山风就开始透凉,若修然蒙着被子总觉得不暖,离开又不敢乱动,起码这地方外面就是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晴天繁......星的,怕,也怕不到哪去。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扰得若修然头疼,乱乱的抬头,就看到一群人在宫门处忙活。
“干什么的?”有人问,是正阳宫的戍卫。
“装回宫门啊。”
“这门,当年可是陛下下旨拆的!”
“哎呀,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宫里不安全啊,殿下让装回门去,也是为陛下的安全着想,过了这阵子风紧,还可以再拆下来嘛!”
来人效率忒不错,三张高阔的门廊片刻工夫就收拾停当,带来的门脸大约就是以前的原装货,两扇一对严丝合缝。
若修然眨巴眨巴眼睛,眼看就要从外面关门落锁了,脑中神光一现,蓦地跳起来冲过去,“等等等等——”
“参见陛下!”外来民工呼啦啦啦跪了一门洞。
“叫你们家主子来,叫三殿下来,叫祁连星那个小王八蛋赶紧给我滚过来!我我我我我......我怕了他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连凯本来还觉得如果有根绳子的话,他们家殿下大概会直接从七层的塔尖 望窗溜下来。
可是在转过能看到正阳宫正门的最后一个弯的时候,祁连星却突兀的停了下来,理顺被高空夜风吹乱的额发,顺手又拍拍翻卷的衣角,一切打理停当了,才迈着八字步一摇三晃地逛出来。
没有祁连星想象中的翘首期待,若修然蜷着双腿倚着墙靠坐,脑袋夹到膝盖里,双手环膝。里里外外的人隔着一段距离面面相觑,大概是皇帝陛下的萧索太过震撼,没人给祁连星见礼,只在他走过时,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连凯走在祁连星身后摇手驱散下属,皇帝陛下不会伤人,但出人意表的鸡飞狗跳场景却不得不防。
祁连星走到若修然身边的时候,视线所及范围除了连凯之外再无旁人,连凯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暂时消失一下,祁连星开口了,“父皇,你不是不让我进来嘛,现在知道我了?”一字一字要在舌尖上,很戏谑的逐一蹦出来。
若修然慢一拍才费力地举起脑袋,对他的奚落充耳不闻,实现迷离发散,在祁连星脸上乱乱的扫过,又不胜困倦的敛起,“唔,星儿?别吵,父皇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