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了五年,有一天你忽然对我说,你的一个强敌逃狱了,他很可能随时随地会回来找你,只要他来,势必是一场生死之斗,你问我愿不愿意为你做一件事?”
她当然愿意。
“你要我离开,要我去开店卖东西。”她说:“然后告诉我一些密语,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人来说出了这些密语,你要我杀了当时在场的人,再到这里来等你,因为那时一定是你的生死关头了。”
杨铮的目光有了歉疚。
“我每夜都在祈求,祈求神明保佑这一天不要来到。”
黑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昨夭当她来了以后,我就恨不得立刻飞来这里。我等了你一天,想不到却是看见你这个样子。”
杨铮无语,他不知如何开口才好。面对着黑妞,面对着她那纯纯的情,他的心又在绞了。
女人若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希望自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女人,绝不容第三者再来加入。
但无论如何,杨铮的心里毕竟是早已有了吕素文。
黑妞痴痴地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酸?是苦?是甜?还是无可奈问?
“我忽然发现我自己实在是个呆子,你认得她在我之前,我还没丰·遇见你的时候,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事发生,我是后来才加入的,所以应该生气的是地,不应该是我。”
她忽然笑了,虽然笑得很辛酸、苦楚、无奈,却总还是笑。
“这是你非想非做不可的事,就去想吧,去做吧!”她凝注他。”但我要告诉你一点,有件事也是我非做不可的。”
“什么事?”
“你在这里想她,我在这里想你。”
杨铮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层雾。
一层像秋天的雾,凄凉、萧索,却又无可奈何。
“情”之一物,为何总是那么令人无可奈何?
这句话听来仿佛很俗气,但却的确有它永恒不变的道理。四
窗外风在呼啸,落叶在纷飞。旧已偏西。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黑妞忽然改变了话题:“狄青麟被关的地方,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他的穴道被点之处,除非是用黄山高峰上的千年寒铁打造成的细尖刺人才有解,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到五个,为什么会有人能救得出他呢?”
杨铮在听。
“根据劫后的现场来看,和那些死得比较晚些的人说,救狄青麟的是一个女人。”黑妞看着杨铮。”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秘密?”
这个问题有谁能答?
“起先我以为是因景小蝶,但事实证明不是她。”她说:“救他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很了解你,或是你很信任的人。”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仿佛只有你。”杨铮在笑。
“对。”她居然这样回答。”一切迹象显示,最可疑的人只有我。”
她看着他。
“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怀疑是我。”
杨铮还是只有笑。
这种笑又代表着什么呢?
否认?抑或是相信?
“不是我,那又会是谁?”
“也许救狄青麟的人不是女的。”
男的?”“可能。”“如果能查出救他的这个人是谁,就会知道狄青麟在何处了。”黑妞说:“那样我们就不必在这里苦苦等候,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必。”
“不必的意思是什么?”
“不必的意思就是如果知道他的藏处,也不必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他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忘了我虽然在此忧心忡忡,心烦意乱,他自己也在猜疑。”
“猜疑你是不是如他想像中一样?”
是的。”——你要人等你的时候,你自己岂非也同样在等。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有时候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来说,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了。黑妞轻轻吐出了口气,她终于知道狄青麟这狠毒的计谋中,也有弱点。这一战的胜负,狄青麟并没有占什么优势,杨铮也不一定会败。窗外暮色渐浓,天空已飘下了银白色的雪花。五石屋没有窗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是白天或是晚上。铜炉上依旧放着一锅莲子桂花粥,雾气冉冉上升。雾中的狄青麟看来仿佛已睡着了。白色女人专心地注视他。和他相识共事那么久,至今仍是无法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却时常笑着脸给你一刀。武功高,家世好,又是世袭一等侯,却放着这些荣华富贵不享,而踏人是非恩怨多的江湖。这是一种种什么样的心态呢,白色女人轻轻地倒了一杯酒,举杯正欲喝,突听到狄青麟的声音。”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什么事?”白色女人举杯仍未喝。
“因景小蝶不但是你们青龙会的‘三月’堂主,而且又是个一等一的人才。”狄青麟看看她。”青龙会为什么要置她于死他?”
白色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喝一口。
“她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