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奚隔门而立,听了许久,阮明姝的抽泣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阿姐。”他叩了叩门。
屋内哭声戛然止住。
“什么事?”阮明姝颤着声音问,
“外面黑,若要出门,我送你。”他嘴中都是苦意。
片刻后,阮明姝推开门,秀容之上仍是泪痕道道。
“你看了信?”阮明姝问他。
赵奚避开她的目光:“我怕信里有问题,才打开的,不是有意偷看。”
阮明姝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绵延的泪:“没事儿。”
“还来得及。”赵奚看着她,伤感又温柔。
“......什么?”阮明姝哭得眼皮儿都泛红,愕然抬眸看他。
赵奚伸出手,轻轻将她额间湿乱的碎发拨正,隐忍克制住满腔爱意,指尖都不曾冒犯触及她肌肤。
“他能来吴州,便是为你赌上性命。去吧,阿姐。”赵奚笑笑,也红了眼圈。
*
路上很黑,天上飘着雨,地上是坑洼的积水。
阮明姝跑得急,索性连伞都扔了。
绣鞋裙摆早已湿透,视线也被雨水打得模糊。夜风迎面,又呼啸着从耳侧飞过。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赵奚在后面默默护着她。
情之一字,并不可恶,也不可怕。它叫勇敢的人更加勇敢,温暖的人更加温暖,比如赵奚。
而她的怯懦多疑、纠结痛苦,不因“情”,也不因陆君潜,只因她自己。她连自己都不信,陆君潜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受够了这个患得患失、永远在折磨自己的阮明姝。将来怎样,没人说得清楚,至少现在,她放不下这个男人。
她要站在陆君潜面前,平视他,一字一句告诉他:
她喜欢他,但她是自由的,如果他能以同样的感情回应她,她会爱他、珍惜他。即使无名无分,她也愿意,只要他唯她一人。
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就这么简单。
*
可当她赶到唤柳桥畔时,渡头檐下,孤灯昏暗,两岸灯火点点,照得一叶客船远远离岸,遥遥北上。
万般情思决意都如潮水,颓然逝去。
她跑得太急,望着越行越远的客船,力气陡然抽离,双腿无力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