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怎么了?小蝶,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天黑做过的事还少吧?”秋洛风眼眸未睁,淡淡的说。
迷蝶却周身一凛,神情平白肃杀了几分,问:“主子不用辞行吗?”不再是嬉闹的语调,而是透露出几分敬意。
“已经辞过行了。”今日已经和王姐说过“不见”了,至于其他人,没有人会在意到他是何时离去的吧!
于是,迷蝶开始收拾行李,秋洛风继续纳凉。
一刻钟后,南祈素来清静的东宫正殿悠然走出两道人影,不急不慢,宛如闲庭信步般。正门出,正道行,光明正大的离开,却连守卫的大内侍卫都未惊动。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可怜的迷蝶在所有侍卫开口前让他们都安静的躺下了……
璇玑殿
宝蓝色腾凤锦绣拖地长裙裹着女子曼妙的身姿,金玉飞凤钗挽起如瀑的乌发,染忧的眼眸中遮不住的睿颖,眉宇间拢着浓浓的愁绪,殿中女子幽幽的看向西南方向,对着虚空朱唇轻启动:
“曦隐,他离开了吗……”仿若幽然的叹息,女子似在喃喃轻语。
“是!”富丽开阔的大殿的阴影出走出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汇报。他本是长公主的影卫,可一年前,主子却让去暗中保护刚从民间回来的太子秋洛风。
“罢了。”她早就明白洛风不属于南祈不是吗?念及此,秋洛璇神色一转,眸中平添几分厉色,转身沉声道:“曦影,记住你以后唯一的主子是秋洛风,我要你誓死护他周全,你可做得到?”
“主子,曦影……”冷漠的男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做不到?你该知道南祈王室不需要违令的影卫!”秋洛璇话语中再添三分冷寒,七分肃杀。
曦影惊骇的匍下身躯,艰涩的道:“主子,太子殿下方才警告曦影说不许跟了,否则,否则……”想起刚才秋洛风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面前,凌厉的警告,曦影仍心有余悸。
“否则如何?”秋洛璇秀眉微蹙,洛风早就发现了曦影的存在吗?
“否则他不介意他走之前东宫多具尸体。”
肆意狠厉杀意笼罩全身,身体内的血液仿佛霎那间冰冷,仅仅是那份杀气,让作为南祈王室影卫首领的曦影,打心底泛起恐惧的颤栗……,秋洛风,到底是什么人?曦影的心中自此埋下疑惑。
秋洛璇闻言娇躯一颤,满目伤痛,竟然连曦影的保护都不要了吗?可是,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呀……
“太子殿下让曦影转告主子说,他会照顾好自己。”曦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居然在和主子说话的时候心思不一。
秋洛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她对洛风也不甚了解。一年前,自樱花树下见到那个笑的缥缈落寞的人后,她便知道,这辈子,她希望他幸福……
“主子,王上那边……”最后,曦隐忍不住的提醒。
“不必。”收拾好紊乱的思绪,秋洛璇果决的道。在这南祈王宫,还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父王,既然未有阻扰,便是默许!她又何必再去让父王再伤一次心!
见曦影无声的消失,秋洛璇深深的吸了口气,扬唇慨然一笑,随即旋身走向殿中盘龙的御座。宫灯柔光明耀,女子沉眉专注,皓腕起落轻转间,朱笔或圈或点。
内政已清,外患已停,南祈国百废待兴,她要做的,不过是为洛风筑建一个安定的归属,或许南祈留不住他,但她仍是希望在洛风想回来的时候,她能提供一个温暖安宁的家。
第四章 西越山间初照面
天歧一百二十一年,三月,南祈德妃之弟赵则恩拉拢朝中乱党,挟持长公主,企图外戚干政,谋反窃国,几乎就要成功,却不知为何一夜间神秘平息,赵则恩等人一一伏法。
内患方平,又起外忧!四月,西越大军犯境,南祈与西越于边境交战三月,日渐不支,在半月内陡然痛失四州一郡的战况下,南祈王庭纷纷奏报求和。
七月,西越与南祈在战地梧州议和,双方谈判五日方得结果。南祈边境长兴、丹贵、河瞿二州一郡划入西越疆土,赔偿战争损失黄金百万;南祈王室必须有一名直系成年子女前赴西越以示议和诚意。而西越承诺五年内不对南祈用兵,三年内,南祈若有危难,西越绝不袖手旁观。
试问天下谁人不知,南祈王子嗣单薄,只得两子一女。太子秋洛风自小流落民间,二年前回到王宫后也不理朝政,隐居东宫;长公主秋洛璇一年前奉旨摄政,称为南祈名副其实的护国公主;而南祈王的最后一个儿子不过才五岁。
西越此次的议和条件无非是狠绝刁难!王室直系成年者,南祈不过二名,太子与长公主。一国太子,怎可轻易赴他国为质子?然而若是长公主离开了,南祈王身体堪忧,太子秋洛风无心朝政,南祈要何人当政?
所以当秋洛风出现在朝堂上,提出愿往西越时,群臣无一人出言相阻。一则,太子不理朝政,众所周知,南祈百官见过秋洛风的就真还没几个;二则,眼下南祈不能没有长公主,却可以没有一个空有其名的太子!
整个南祈的百姓都感激那个默默无闻的太子。
整个南祈的臣子都感谢那个一面之缘的太子。
可只有秋洛风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懒得去想离开的首要目的地而已……
所以,可想而知的,当西越接迎使来到南祈时是个什么的境况,愤怒南祈王没好脸色的扔下句“不劳各位费心,他自己很有诚意的先出发了。”
而这一切事故的主人翁此时却已经到达了西越边境。
“小蝶,我想,如果现在我们绕道的话,入夜时分能否找的店住?”苍翠的密林,山间平坦小道上,奔驰的快马骤然急停。黑驹之上,一人白衣墨发,微敛的眉,似是为难的道。
“哈?绕道会很远呃……公子……”迷蝶勒马一楞,哭丧着脸回答,要知道,他们风尘仆仆的快马赶了七天的路!要是晚上不好好休息,她要没命了啦!
“哎……,那就走吧。”秋洛风无奈,短叹一声,策马向前,希望待会不会太麻烦。
又疾驰了二三里路,迷蝶算是明白她家英明的主子方才为何那么问了,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前方半里处有械斗!
褪去铠衣战甲,炎宏雷一身黑色贴身劲装,左脚踹倒一个,右手提刀砍倒一个,打的是无比的酣畅惬意,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土匪强盗。热血沸腾,杀红了眼的炎宏雷差点就把王爷不得下杀手的叮嘱扔到天外天了。
“弟兄们,给我捉活的!”炎宏雷举刀振臂一呼,一方的人马明显士气大增。
薛行峰看着自家兄弟一个个的倒下,双目血红,自他十八岁占山立寨以来,还未有如此败绩。往日朝廷的剿匪军不是没来过,哪次不是仓惶而回?可这次,他似乎碰到了铁板。话说,他不过是劫了一点点军饷,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薛行峰,你可愿降?”一道冷淡的声音籍借着内力的传播自远处传来。
战场边缘的一个山坡上,一人身着藏青色军服,跨坐在枣红宝驹之上,身姿倨傲凌然,眸光清冷无垠,沉静的俯瞰着整个战局。
薛行峰闻声一阵胆寒,西越潇旻煜手下的将士,莫说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匪徒,就是南祈骁勇善战的正规军也不是对手。
不是没有收到最后的通牒,但若要他束手就擒他怎对得起一帮情同手足的弟兄?只是没想到他殊死一搏在潇旻煜眼里不过是一场徒然挣扎。
“住手。”薛行峰一声令下,腾云寨众弟兄纷纷垂下手中的兵器。
“来人可是旻王爷?”烈行风对着潇旻煜的方向恭敬的抱拳。
潇旻煜不语,身后的江静云接话道:“旻王爷有令,交出军饷,弃甲归降者既往不咎,还望烈大寨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儒雅的气质,让江静云在这血腥的战场显得格外扎眼。
“素闻旻王爷治军严谨,赏罚分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承蒙王爷不弃,烈某愿携众兄弟追随王爷。”言罢当即肃然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宏雷,一个月后,我要见到的是一队军人,而不是劫匪!”潇旻煜调转马头,淡淡的说,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