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从那以后,徐求道果然不再疏远闵不归,师徒二人平日里授艺学艺,偶尔私下无人的时候便亲热一番。

只是徐求道脸上虽有笑意,可闵不归却看得出师父并不是真正的开心,数次问起时,徐求道只是叹气。

闵不归心想,自己一定要让他开心起来,要让他忘记那些烦恼忧愁,要让他跟自己一样,看见对方就满心愉悦,什么也忘记了。

许是闵不归的努力当真起了作用,徐求道眉间的愁色一天天淡下去,有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让闵不归脸红心跳,想起那些夜晚的缠绵情意,想起师父在耳边低声呢喃自己的名字,问:“不归,你喜不喜欢师父?”

一遍遍地问,闵不归一遍遍地答,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徐求道便吻他,说:“不归真乖。”

可山中无事,两人有一回亲热时终究是叫苗不休撞见。彼时闵不归已然二十有五,徐求道又收了几个弟子,虽然天赋比不上闵、苗二人,但凭着勤奋好学,总也当得起“名医”二字。

于是徐求道干脆成立了一个问药门,也让闵、苗二人开始自收徒弟,把他所钻研的医道传承下去,造福世人。

因着和闵不归之间的关系,徐求道把凝聚自己十数年心血的一本药书交给闵不归,又有意让他承接掌门人之位。

徐求道行医济世,从不贪求富贵功名,有那些为官做宰却欺压百姓之人慕名求医,总被他拒之门外。

苗不休却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偷偷去给人家医治。徐求道知道后,将他狠狠惩戒了一番。

谁知道苗不休撞见师父和师兄亲热,心想师父偏心,原来是师兄委身与人,以色相诱,后来得知师父要师兄担任掌门,心中不忿,竟趁着闵不归出山为一个病重病人医治之时,向徐求道暗中下了毒手,偷了《毒经》后逃之夭夭。

闵不归回山之后,徐求道只余下最后一口气,临死前抓住他的手道:“为师这一生……于医道问心无愧……只……只觉得对不起你……你好好活着……不许……不许……”

“不许”什么,徐求道没能说完,闵不归却知道,他是要自己不许寻短见随他而去。

他呆呆地握着师父渐渐变凉的手掌,不敢相信曾经无数次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如同乍经秋霜的花朵,一夜凋零,什么都没能留下。

明明师父答应过他,要留他在身边一辈子,永远做自己的乖徒弟。

可是,师父却先走了。他不说喜欢自己,不说舍不得自己,只说对不起。

师仇未报,闵不归自然还不肯轻易赴死,于是打理好了师父丧事,安排好门中事务之后独自出山寻找苗不休的下落。

那时候他在江湖上结交了几名好友,原打算将苗不休弑师一事相告,让他们帮自己寻人,没想到苗不休知道后,托人送来信,说若他说出此事,他便将闵不归与师父之间的事昭告天下。

闵不归为顾及师父名声,这才闭口不言,自己独身一人四处寻找,这一找,竟是数十年时光。一直到后来遇见顾柳,收她为徒,而后为陈璟压制体内蛊虫。

他想着陈璟此人工于心计,或更容易找到苗不休,于是托他代为寻人,但自己对苗不休弑师一事守口如瓶。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可怜的不归,我可怜的徐师父……

☆、浑水

陈湮听得愁肠百转,见闵不归说完,眼角带着隐隐泪光,不由得在心里连连叹气,原本可以是神仙眷侣,却没想到落得这样惨烈的结果。

他问:“前辈什么地方想不明白?”

闵不归惨然道:“师父临走前说对不起我,我想我和师父是两情相悦,他自收我入门,悉心教导,连一句重话都很少说。袒露了心意之后,他对我也只是加倍的温柔体贴,何曾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或者他以为我该像寻常男子一样娶妻生子?可我早对他说过,我心里只……只喜欢他一个人……”

陈湮也不甚明白,他心底里有个很模糊的猜测,却不敢告诉闵不归。闵不归用情至深,这个没有一点实据的猜测说出来,岂不是平白伤了他的心,于是道:“也许是老前辈觉得没能陪前辈您白头到老,说是对不起,实是舍不得。”

闵不归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问道:“是这样吗?”

陈湮道:“晚辈所能想到的只能如此了,以己度人,若是我因故身死,也会觉得对不住阿阔,不能好好地陪他一生。”

这话陈湮虽是为了安慰闵不归,但也是十分地出自真心。

闵不归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总担忧师父那句话有什么别的意思,想着是不是他有些心愿未了,九泉之下能不能安息?”

陈湮道:“前辈不必多虑,我想老前辈当时嘱咐您那句话,正是对您爱之深切的缘故。您更该保重身体,过得快快乐乐的,才能叫他老人家安心。”

闵不归听完这话,微笑着看着他道:“自从金川一见,你似乎比以前嘴甜了许多。”

陈湮心陡然一跳,低着头没有答话,闵不归忽而又道:“我之前总担心柳儿,现下见她很看得开,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你虽没有正经和我学过艺,但我也教过你一两张药方子,这次你杀了苗不休,也算是替师父报了大仇,你愿不愿拜我为师?”

陈湮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待反应过来,见闵不归神色认真,才欢喜道:“承蒙前辈看得起,不嫌我蠢笨就好。”

说完跪下去磕了几个头。

闵不归把他扶起来,道:“我看你于药学一道资质也一般,你整天跟着楚庄主东奔西走,也没法潜心学习,便只能教你几张现成的方子,助你强身健体和紧要之时所用了。”

陈湮嘻嘻笑道:“师父,好歹徒儿也是立了功劳的,您老人家也夸夸我呗。”

闵不归忍俊不禁,道:“油嘴滑舌!”

二人闲话一会儿,闵不归就回去查看药人情况,陈湮回客栈去看楚天阔忙完没有,路上想到闵师父其实是个极温柔和善的人,只是这些年被仇恨所困扰,以至于性子变得冷冷的。如今心头大事了了,便又恢复了往日脾性,心想这样的闵师父,难怪得师祖喜爱。

回到客栈之后,楚天阔果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陈湮先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拜了大佬为师,从此以后说出去,可就是药圣的徒弟了。

“师父说我根骨绝佳,天赋异禀,他老人家从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有心收我为徒,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老怀安慰,如果不是眼下条件简陋,他都恨不得要祭天祷告呢。”

钟离逍在一边听了,道:“呸,不要脸,你认得全草药么?”说着从南宫遥身上抢过一个荷包,拿出里面的香草凑在陈湮面前,道:“来来,你认认,这是什么草?”

陈湮微笑道:“我才刚拜师,草药是认不全的,可我数学特别好,尤其是银子,数得最清楚。”

钟离逍咬着牙对楚天阔道:“你就惯着他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楚天阔只好道:“好了好了,咱们有正事要说,小湮你来。”

拉着人走到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在他手里。

“这是什么?”陈湮看见上面写着略显潦草的几个字:贤弟敬之亲启。

他记得听楚天阔说过,袁识的父亲名叫袁敬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楚闻风写给他的,见楚天阔点头示意,便小心翼翼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