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道中,呈现十几条人影,八名劲装武士,分据四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正中,白儒欧阳庆云与一个黑衣中年隐丈许相对。
白儒身后是那长发女子,紧搂着那孩子小云,满面愤毒之色。
从那批武士号志,一眼便认出是望月堡的人。
那黑衣中年,尖脸削腮,一付猴相,从未见过。
“白儒”面目凄厉,浑身直在发抖。
那黑衣中年再次发话道:“欧阳总监,你在堡中的地位可说一二人之下,在下真替你想不透呢?”
“白儒”栗声道:“请杨兄上复堡主,就说区区已弃绝江湖,永不出山。”
“总监该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我意已决,誓不回头!”
黑衣中年嘿嘿一笑道:“堡主在得悉总监并未如副总监所报坠岩而死,立即命在下前来奉请,翁婿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丁浩在暗中登时发起急来,白儒坠谷而死,是自己亲耳听见的,白儒临行时请斐若愚转告郑月娥的。
这一被拆穿,斐若愚便担上了串通蒙蔽之嫌,以郑三江的为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除非白儒回堡。
望月堡是怎样侦查出白儒回山隐匿的呢?
以白儒的功力,难道还不是这黑衣中年的对手?
只听白儒激动地道:“区区在大洪山坠谷未死,业已心灰意冷……”
“怕不是如此吧?”
“那怎么说?”。
“恐怕只总监一人心里明白。”
白儒咬了咬牙,怒冲冲地道:“杨三郎,你干脆说,准备怎么办吧?”
黑衣中年冷冰冰地道:“在下希望总监依堡主之命,随在下回堡。”
“我说办不到!”
“总监,何必要迫在下采取行动呢,你是堡主爱婿,而在下……说起来仍是外人,在下再请总监三思。”
“区区主意决不更改。”
黑衣中年窒了片刻,突地发出数声冷笑,阴阴地道:“总监真的要一意孤行?”
白儒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断然道:“话已说完了,看着办罢!”
黑衣中年冷哼了一声道:“总监,在下的耐力有限,最后进一言,总监有两件事不好交待的呢。”
“那两件事?”
“第一,总监对堡中一切秘密了如指掌,堡主所知的你尽知,值此强敌当前,强仇环视之秋对望月堡的威胁太大……
“住口,区区尚不致于出卖堡主。”
“话虽不错,但堡主不放心……”
“他要你杀我灭口?
“总监,在下实在不原意说出口,不错,堡主有这指示!”
白儒身躯一颤,下意时地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还有那件事不好交代?
“堡主千金日夕盼望总监回堡团圆!”
白儒身躯又是一震,咬牙道:“他父女心中明白,当初郑月俄下嫁区区的目的是什么……”
“一夜夫妻百日恩,总监这话未免太过绝情?”
长发女子突在此时开了口,声音幽凄动人:“云哥,你去罢,我会带着小云,把他抚养成人的!”
白儒脱口大叫道:“不,办不到,我死不回头。”
黑衣中年狞声道:“总监,天时不早了,在下不能久耗下去……”
白儒狂声道:“杨三郎,你尽管下手好了,我夫妻父子死在一路。”说着,退到长发女子身边,伸手抚着孩子的头。
那孩子睁着圆亮的小眼,望着他父亲,小小年纪,竟毫无惊惧之容。
丁浩大感困惑,白儒竟不敢反抗么?
黑衣中年以栗人的声调道:“总监,你这是不智之举,如果你随在下回堡;她母子还可活下去,如果定迫在下出手,那在下只有执行堡主命令。……”
白儒铁青着脸道:“郑三江的为人我深知,他不会放过她母子!”
“总监只是如此想,事实真的如此么?在下保证不动她母子毫发!”
“你保证?杨三郎。地狱尊者的衣钵传人,不会发这种慈心吧,郑三江不派别人,派你追魂太岁来此,用心已至明显!”
丁浩骇然,原来这所谓追魂太岁杨三郎是地狱尊者的传人,单听外号,就已表明是个凶残之辈。
直到此刻,丁浩在发现围在四周的八名武士,手中各执了一个小小葫芦,葫芦口封正中央,一手捏着瓶塞。
望山集保山王爷庙那一场凶杀记忆犹新,这葫芦中定是什么“毒中之毒”一类的剧毒,其或是更可怕的歹毒之物。
怪不得“白儒”空负一身惊人武功,不敢反抗,他也许可以侥幸脱身,一双母子可就惨了。
追魂太岁杨三郎冷森森地道:“总监,你想到后果么,在下只要稍一抬手,便可追魂夺命,而你……却不会死,在下可以杀人也可以活人,郑堡主要活口,到那时……你生死两难,便悔之晚矣!”
长发女子凄厉地大叫道:“云哥,答应他,我可以陪你死,只是……这孩子……”
白儒目眦欲裂,眸中的怨毒令人不敢逼视。
“杨三郎,我夫妇与这孩子固然非死不可,但你也逃不了命,我要杀你也只是举手之势,不比你施毒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