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笑道:“好,那还不容易?我不
说就是。”那道士微笑道:“这对白雕长大了可凶猛得很呢,喂
的时候得留点儿神。”华筝满心欢喜,对郭靖道:“咱们一个
人一只,我拿去先给你养,好吗?”郭靖点点头。华筝翻上马
背,飞驰而去。
郭靖楞楞的一直在想那道士的功夫,便如傻了一般。那
道士拾起地下长剑,递还给他,一笑转身。郭靖见他要走,急
道:“你……请你,你别走。”道士笑道:“干么?”郭靖摸头
搔耳,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扑翻在地,砰砰砰不住磕头,一
口气也不知磕了几十个。道士笑道:“你向我磕头干甚么?”
郭靖心里一酸,见到那道士面色慈祥,犹如遇到亲人一
般,似乎不论甚么事都可向他倾吐,忽然两滴大大的眼泪从
胸颊上流了下来,哽咽道:“我我……我蠢得很,功夫老是学
不会,惹得六位恩师生气。”那道士微笑道:“你待怎样?”郭
靖道:“我日夜拚命苦练,可总是不行,说甚么也不行……”
道士道:“你要我指点你一条明路?”郭靖道:“正是!”伏在
地下,又砰砰砰的连磕了十几个头。
那道士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瞧你倒也诚心。这样吧,
再过三天是月半,明日中天之时,我在岸顶上等你。你可不
许对谁说起!”说着向着悬崖一指,飘然而去。郭靖急道:
“我……我上不去!”那道士毫不理会,犹如足不点地般,早
去得远了。
郭靖心想:“他是故意和我为难,明明是不肯教我的了。”
转念又想:“我又不是没师父,六位师父这般用心教我,我自
己愚笨,又有甚么法子?那伯伯本领再高,我学不会,也是
枉然。”想到这里,望着岸顶出了一会神,就撇下了这件事,
提起长剑,把“枝击白猿”那一招一遍又一遍的练下去,直
练到太阳下山,腹中饥饿,这才回家。
三天晃眼即过。这日下午韩宝驹教他金龙鞭法,这软兵
刃非比别样,巧劲不到,不但伤不到敌人,反而损了自己。蓦
然间郭靖劲力一个用错,软鞭反过来刷的一声,在自己脑袋
上砸起了老大一个疙瘩。韩宝驹脾气暴躁,反手就是一记耳
光。郭靖不敢作声,提鞭又练。韩宝驹见他努力,于自己发
火倒颇为歉然,郭靖虽接连又出了几次乱子,也就不再怪责,
教了五招鞭法,好好勉励了几句,命他自行练习,上马而去。
练这金龙鞭法时苦头可就大啦,只练了十数趟,额头、手
臂、大腿上已到处都是乌青。郭靖又痛又倦,倒在草原上呼
呼睡去,一觉醒来,月亮已从山间钻了出来,只感鞭伤阵阵
作痛,脸上给三师父打的这一掌,也尚有麻辣之感。
他望着崖顶,忽然间生出了一股狠劲,咬牙道:“他能上
去,我为甚么不能?”奔到悬崖脚下,攀藤附葛,一步步的爬
上去,只爬了六七丈高,上面光溜溜的崖陡如壁,寸草不生,
哪里能再上去一步?
他咬紧牙关,勉力试了两次,都是刚爬上一步,就是一
滑,险险跌下去粉身碎骨。他心知无望,吁了一口气,要想
下来,哪知望下一瞧,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上来时一步步
的硬挺,想从原路下去时,本来的落脚之点已给凸出的岩石
挡住,再也摸索不到,若是涌身向下一跳,势必碰在山石上
撞死。
他处于绝境之中,忽然想起四师父说过的两句话:“天下
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心想左右是个死,与其在这里进退不
得,不如奋力向上,当下拔出短刀,在石壁上慢慢凿了两个
孔,轻轻把足搬上,踏在一孔之上,试了一下可以吃得住力,
于是又把右足搬上,总算上了数尺,接着再向上挖孔。这般
勉力硬上了一丈多高已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
他定了定神,紧紧伏在石壁之上,调匀呼吸,心想上到
山顶还不知要凿多少孔,而且再凿得十多个孔,短刀再利,也
必锋摧刃折,但事已至此,只有奋力向上爬去,休息了一会,
正要举刀再去凿孔,忽听得崖顶上传下一声长笑。
郭靖身子不敢稍向后仰,面前看到的只是一块光溜溜的
石壁,听到笑声,心中只感奇异,却不能抬头观看。笑声过
后,只见一根粗索从上垂下,垂到眼前就停住不动了。又听
得那三髻道人的声音说道:“把绳索缚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郭靖大喜,还刀入鞘,左手伸入一个小洞,手指紧紧扣住了,
右手将绳子在腰里绕了两圈,打了两个死结。
那道人叫道:“缚好了吗?”郭靖道:“缚好了。”那道人
似乎没有听见,又问:“缚好了吗?”郭靖再答:“缚好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