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聪笑道:“这个么,兄弟万万
不是敌手。”
丘处机道:“这一位是彭连虎寨主,另外几位的万儿还没
请教。”沙通天嘶哑着嗓子一一报了名。丘处机叫道:“好哇,
都是响当当的字号。咱们今日胜败未分,可惜双方都有人受
了伤,看来得约个日子重新聚聚。”彭连虎道:“那再好没有,
不会会全真七子,咱们死了也不闭眼。日子地段,请丘道长
示下罢。”丘处机心想:“马师兄、王师弟中毒都自不轻,总
得几个月才能完全复原。谭师弟、刘师弟他们散处各地,一
时也通知不及。”便道:“半年之后,八月中秋,咱们一边赏
月,一边讲究武功,彭寨主你瞧怎样?”
彭连虎心下盘算:“全真七子一齐到来,再加上江南七怪,
我们可是寡不敌众,非得再约帮手不可。半年之后,时日算
来刚好。赵王爷要我们到江南去盗岳飞的遗书,那么乘便就
在江南相会。”说道:“中秋佳节以武会友,丘道长真是风雅
之极,那总得找个风雅的地方才好,就在江南七侠的故乡吧。”
丘处机道:“妙极,妙极。咱们在嘉兴府南湖中烟雨楼相会,
各位不妨再多约几位朋友。”彭连虎道:“一言为定,就是这
样。”
朱聪说:“这么一来,我们江南七怪成了地头蛇,非掏腰
包请客不可。你们两家算盘可都精得很,千不拣、万不拣,偏
偏就拣中了嘉兴,定要来吃江南七怪的白食。好好好,难得
各位大驾光临,我们这个东道也还做得起。彭寨主,你那两
包药,白色的内服,黄色的外敷。”这时彭连虎已然半臂麻木,
适才跟丘处机对答全是强自撑持,再听朱聪唠唠叨叨的说个
没了没完,早已怒气填膺,只是命悬人手,不敢稍出半句无
礼之言,好容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忙将白色的药粉吞下。柯
镇恶冷冷的道:“彭寨主,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喝酒,不能
近女色,否则中秋节烟雨楼头少了你彭寨主,可扫兴得紧哪。”
彭连虎怒道:“多谢关照了。”沙通天将药替他敷上手掌创口,
扶了他转身而去。
完颜康跪在地下,向母亲的尸身磕了四个头,转身向丘
处机拜了几拜,一言不发,昂首走开。丘处机厉声喝道:“康
儿,你这是甚么意思?”完颜康不答,也不与彭连虎等同走,
自个儿转过了街角。
丘处机出了一会神,向柯镇恶、朱聪等行下礼去,说道:
“今日若非六侠来救,我师兄弟三人性命不保。再说,我这孽
徒人品如此恶劣,更是万万不及令贤徒。咱们学武之人,品
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末节。贫道收徒如此,汗颜无地。嘉
兴醉仙楼比武之约,今日已然了结,贫道甘拜下风,自当传
言江湖,说道丘处机在江南七侠手下一败涂地,心悦诚服。”
江南六怪听他如此说,都极得意,自觉在大漠之中耗了
一十八载,终究有了圆满结果。当下由柯镇恶谦逊了几句。但
六怪随即想到了惨死大漠的张阿生,都不禁心下黯然,可惜
他不能亲耳听到丘处机这番服输的言语。
众人把马钰和王处一扶进客店,全金发出去购买棺木,料
理杨铁心夫妇的丧事。丘处机见穆念慈哀哀痛哭,心中也很
难受,说道:“姑娘,你爹爹这几年来怎样过的?”
穆念慈拭泪道:“十多年来,爹爹带了我东奔西走,从没
在一个地方安居过十天半月,爹爹说,要寻访一位……一位
姓郭的大哥……”说到这里,声音渐轻,慢慢低下了头。
丘处机向郭靖望了一眼道:“嗯。你爹怎么收留你的?”穆
念慈道:“我是临安府荷塘村人氏。十多年前,爹爹在我家养
伤,不久我亲生的爹娘和几个哥哥都染瘟疫死了。这位爹爹
收了我做女儿,后来教我武艺,为了要寻郭大哥,所以到处
行走,打起了……打起了……‘比武……招亲’的旗子。”丘
处机道:“这就是了。你爹爹其实不姓穆,是姓杨,你以后就
改姓杨罢。”穆念慈道:“不,我不姓杨,我仍然姓穆。”丘处
机道:“干吗?难道你不信我的话?”穆念慈低声道:“我怎敢
不信?不过我宁愿姓穆。”丘处机见她固执,也就罢了,以为
女儿家忽然丧父,悲痛之际,一时不能明白过来,殊不知不
能明白过来却是他自己。穆念慈心中另有一番打算,她自己
早把终身付托给了完颜康,心想他既是爹爹的亲身骨血,当
然姓杨,自己如也姓杨,婚姻如何能谐?
王处一服药之后,精神渐振,躺在床上听着她回答丘处
机的问话,忽有一事不解,问道:“你武功可比你爹爹强得多
呀,那是怎么回事?”穆念慈道:“晚辈十三岁那年,曾遇到
一位异人。他指点了我三天武功,可惜我生性愚鲁,没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