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得意之处,不禁手为
之舞,足为之蹈,突然右臂一阵剧痛,这才想起臂骨已断,于
是用左手折下两根树枝,撕下衣襟,将右臂牢牢的与树枝绑
在一起,挂在颈中。
黄蓉在师父背上蛇咬处挤出不少毒液,不知如何再行施
救,只得将他移上一块大石,让他躺着休息,高声对欧阳克
道:“你去瞧瞧这是甚么所在,邻近可有人家客店。”欧阳克
笑道:“这是个海岛,客店是准定没有的。有人没有,那得瞧
咱们运气。”
黄蓉微微一惊,道:“你瞧瞧去。”欧阳克受她差遣,极
是乐意,展开轻功向东奔去,只见遍地都是野树荆棘,绝无
人迹曾到的景象,路上用石子打死了两头野兔,折而向北,兜
了个大圈子回来,对黄蓉道:“是个荒岛。”
黄蓉见他嘴角间含笑,心中有气,喝道:“荒岛?那有甚
么好笑?”欧阳克伸伸舌头,不敢多话,将野兔剥了皮递给她。
黄蓉探手入怀,取出火刀火石和火绒,幸好火绒用油纸包住,
有一小块未曾浸湿,当下生起火来,将两只野兔烤了,掷了
一只给欧阳克,撕了一块后腿肉喂给师父吃。
洪七公既中蛇毒,又受掌伤,一直神智迷糊,斗然间闻
到肉香,登时精神大振,兔肉放到嘴边,当即张口大嚼,吃
了一只兔腿,示意还要,黄蓉大喜,又撕了一只腿喂他,洪
七公吃到一半,渐感不支,嘴里咬着一块肉沉沉睡去。
黄蓉只吃得两块兔肉,想起郭靖命丧大海之中,心中伤
痛,喉头哽住,再也吃不下了,眼见天色渐黑,找到了个岩
洞,将师父扶进洞去,欧阳克过来相助,帮着除秽铺草,抱
着洪七公轻轻卧下,又用干草铺好了两人的睡卧之处。黄蓉
冷眼旁观,只是不理,见他整理就绪,伸了个懒腰,贼忒嘻
嘻的要待睡倒,霍地拔出钢刺,喝道:“滚出去!”欧阳克笑
道:“我睡在这里又不碍你事,干么这样凶?”黄蓉秀眉竖起,
叫道:“你滚不滚?”欧阳克笑道:“我安安静静的睡着就是,
你放心。滚出去却是不必了。”黄蓉拿起一根燃着的树枝,点
燃了他铺着的干草,火头冒起,烧成一片灰烬。
欧阳克苦笑几声,只得出洞,他怕岛上有毒虫猛兽,跃
上一株高树安身。这一晚他上树下树也不知有几十次,但见
岩洞口烧着一堆柴火,隐约见到黄蓉睡得甚是安稳,数十次
想闯进洞去,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他不住咒骂自己胆小无
用,自忖一生之中,偷香窃玉之事不知做了多少,何以对这
小小女子却如此忌惮。他虽伤臂折骨,然单凭一手之力,对
付她尚自裕如,洪七公命在垂危,更可不加理会,但每次走
到火堆之前,总是悚然回头。
这一晚黄蓉却也不敢睡熟,既怕欧阳克来犯,又耽心洪
七公的伤势有变,直到次日清晨,才安心睡了一个时辰。睡
梦中听得洪七公呻吟了数声,便即惊醒而起,问道:“师父,
怎样?”洪七公指指口,牙齿动了几动。黄蓉一笑,把昨晚未
吃完的兔肉撕了几块喂他。洪七公肉一下肚,元气大增,缓
缓坐起身来调匀呼吸。黄蓉不敢多言,只凝神注视他的脸色,
但见他脸上一阵红潮涌上,便即退去,又成灰白,这般红变
白,白变红的转了数次,不久头顶冒出热气,额头汗如雨下,
全身颤抖不已。
忽然洞口人影一闪,欧阳克探头探脑的要想进来。
黄蓉知道师父以上乘内功疗伤,正是生死悬于一线之际,
若被他闯进洞来一阵啰唣,扰乱心神,必然无救,低声喝道:
“快出去!”欧阳克笑道:“咱们得商量商量,在这荒岛之上如
何过活。今后的日子可长着呢!”说着便踱进洞来。
洪七公眼睁一线,问道:“这是个荒岛?”黄蓉道:“师父
您用功罢,别理他。”转头对欧阳克道:“跟我来,咱们外面
说去。”欧阳克大喜,随她走出岩洞。
这一日天色晴朗,黄蓉极目望去,但见蓝天与海水相接,
远处闲闲的挂着几朵白云,四下里确无陆地的影子。她来到
昨日上陆之处,忽然一惊,问道:“舢舨呢?”欧阳克道:“咦,
哪里去了?定是给潮水冲走啦!啊哟,糟糕,糟糕!”
黄蓉瞧他脸色,料知他半夜里将舢舨推下海去,好教自
己不得泛海而去,其居心之卑鄙龌龊,不问可知。郭靖既死,
自己本已不存生还之想,大海中风浪险恶,这一艘小舢舨原
亦不足以载人远涉波涛,但这样一来,事机迫切,只怕已挨
不到待师父伤愈再来制服这恶贼。她向欧阳克凝视片刻,脸
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思量如何杀他而相救师父。欧阳克被
她瞧得低下头去,不敢正视。黄蓉跃上海边一块大岩,抱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