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连虎等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只吓得魂不附体,苦于穴
道被点,动弹不得,但觉身上连连剧痛,各自已被周伯通刺
了几下。
黄蓉道:“解药在你手里,你叫他们干甚么,瞧他们敢不
敢违抗?”周伯通大喜,侧头一想,从身上又推下许多污垢,
将解药倒在里面,搓成一颗颗小丸,交给丘处机道:“你押这
四个臭贼,到终南山重阳宫去幽禁二十年。他们路上若是乖
乖的,就给一丸我的灵丹妙药,否则让他们毒发罢,这叫做
自作自受,不用慈悲!”丘处机躬身答应。黄蓉笑道:“老顽
童,你这几句话倒说得入情入理,一年不见,你大有长进了
啊!”
周伯通甚是得意,将彭连虎等人穴道解了,说道:“你们
到重阳宫去,给我安安稳稳的住上二十年,若是诚心改过,日
后还可做个好人。倘若仍不学好,哼哼,我全真教的道爷们
个个是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的老手,将你这四个臭贼做
成人肉丸子,大家分来吃了,瞧你们还作得成甚么怪?”彭连
虎等哪敢多说,诺诺连声。丘处机忍住了笑,向周伯通行礼
作别,仗剑押着四人下山。
黄蓉笑道:“老顽童,你几时学会教训别人了?前面的话
倒还有理,到后来可越说越不成话啦。”
周伯通仰天大笑,忽见左侧高峰上白光闪动,显是兵刃
为日光所映,叫道:“咦,那是甚么?”靖、蓉二人抬起头来,
闪光却已不见。周伯通只怕黄蓉追问他裘千仞之事,说道:
“我去瞧瞧。”健步如飞,抢上峰去。
靖、蓉二人都有满腹言语要说,当下找了一个山洞,互
诉别来之情。这一说直说到日落西山,意犹未尽。郭靖背囊
中带着干粮,取出来分与黄蓉。
她边吃边笑,说道:“欧阳锋那老贼逼我教他《九阴真
经》,你那篇经文本就写得颠三倒四,我给他再胡乱一解,他
信以为真,已苦练了几个月。我说这上乘功夫要颠倒来练,他
果真头下脚上的练功,强自运气叫周身经脉逆行。这厮本领
也当真不小,已把阴维、阳维、阴蹻、阳蹻四脉练得顺逆自如。
若是他全身经脉都逆行起来,不知会怎生模样?”说着格格而
笑。郭靖也笑道:“怪不得我见他颠倒行路,这功夫可不易练。”
黄蓉道:“你到华山来,想是要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
名号了?”郭靖道:“蓉儿,你怎么又来取笑?我是要向周大
哥请教一个法子,怎生将已会的武功尽数忘却。”当下将这些
日来自己所思各节一一说了。
黄蓉侧过头想了一阵,道:“唉,忘了也好。咱俩武功越
练越强,心中却越来越不快活,反不如小时候甚么也不会,倒
是没牵没挂,无忧无虑。”她哪想到一个人年纪大了,总有许
多烦恼,有许多愁苦,与武功高低,殊不相干。她又道:“听
欧阳锋说,明日是论剑之期,我爹爹定要上山,你既不想争
这第一,那么咱们怎生想个法儿,助我爹爹独冠群雄。”郭靖
道:“蓉儿,非是我不听你言语,但我想洪恩师为人,实是胜
过了你爹爹。”
黄蓉本来与他偎倚在一起,听他说自己爹爹不好,一怒
将他推开。郭靖一呆,黄蓉忽然笑道:“嗯,洪恩师待咱俩原
也不错。这样罢,咱俩谁也帮,好不好?”郭靖道:“你爹爹
与洪恩师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若知咱们暗中设法相助,反
不喜欢。”黄蓉道:“好啊,我起心弄鬼,那就是奸恶小人了?”
说着扳起了脸。郭靖道:“糟糕,我这蠢才,就净是说错话,
又惹你生气。”不由得满脸惶恐之色。
黄蓉噗哧一笑,道:“往后我不知要生你多少气呢。”郭
靖不解,搔头呆望着她。黄蓉道:“若是你当真不再抛了我,
咱俩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才长呢。我真想不出你会有多少傻话
要说。”郭靖大喜,握住她的双手,连说:“我怎么会抛了你?
我怎么会?”黄蓉道:“人家公主不要你,你自然只好要我这
穷丫头啦。”
郭靖给黄蓉这一语引动了心事,想起母亲惨死大漠,黯
然不语。此时新月初上,银光似水,照在两人身上。黄蓉见
他脸色有异,知道自己也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题道:“靖哥哥,
过去的事谁也别提啦。我跟你在一起,心中喜欢得紧呢。我
让你亲亲我的脸,好不?”
郭靖脸上一红,竟不敢去亲她。黄蓉嫣然一笑,自觉不
好意思,又转换话题,说道:“你说明日论剑,谁能得胜?”郭
靖道:“那真难说得紧,不知一灯大师来不来?”黄蓉道:“大
师出家遁世,与人无争,决不会来抢这个虚名儿。”郭靖点头
道:“我也这么想。你爹爹、洪恩师、周大哥、裘千仞、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