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南和中慧用心记忆,但要他们这时专心致志,实是大
不容易。因为萧半和问明了得刀经过之后,跟两位夫人一商
量,当下将女儿许配给了袁冠南,言明今晚喜上加喜,就在
寿诞之中,给两人订亲。两个人心花怒放,若不是知道这一
路刀法威力无穷,也真的无心在这时候学武习艺;再说,若
不是武学之士不拘世俗礼法,未婚夫妻也当避嫌,不该在此
日还相聚一堂。
“刀光掩映孔雀屏,喜结丝萝在乔木……碧箫声里双凤
鸣,今朝有女颜如玉……”
林玉龙和任飞燕教完了,让他们这对未婚夫妇自行对刀
练习。两夫妇居然收了这样一对徒弟,私心大是欣慰。
太岳四侠一直在旁边瞧他们练刀,逍遥子和盖一鸣不断
指指点点,说这一招有破绽,那一招有漏洞。林玉龙心头有
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盖兄,咱夫妇以一路刀法,送
给袁兄夫妻作新婚贺礼。你们太岳四侠,送什么礼物啊?”太
岳四侠一听此言,心头都是一凛,一时无言可对。要知说到
送礼,实是他们最犯忌之事。
任飞燕有意开开他们的玩笑,说道:“那边污泥河中,产
有碧血金蟾,学武之士服得一只,可抵十年功力,只不过甚
难捉到。盖兄号称八步赶蟾、独脚水上飞,何不去捉几只来,
送给了新夫妇,岂不是一件重礼?”盖一鸣大喜,道:“当真?”
林玉龙道:“我们怎敢相欺?只可惜咱夫妇的轻功不行,又不
通水性,不敢下水去捉。”盖一鸣道:“说到轻功水性,那是
盖某的拿手好戏。大哥、二哥、三哥,咱们这就捉去。”任飞
燕笑道:“哈哈,盖兄,这个你可又外行了。那碧血金蟾须得
半夜子时,方从洞中出来吸取月光精华。大白天哪里捉得到?”
盖一鸣道:“是,是。我本就知道,只不过一时忘了。若是白
天能随便捉到,那还有什么希罕?”
大厅上红烛高烧,中堂正中的锦轴上,贴着一个五尺见
方的金色大“寿”字。
这时客人拜寿已毕,寿星公萧半和抚着长须,笑容满面
的宣布了一个喜讯:他的独生爱女萧中慧,今晚与少年侠士
袁冠南订亲,请列位高朋喝一杯寿酒之后,再喝一杯喜酒。
众宾朋喝彩声中,袁冠南跪倒在红毡毯上,拜见岳父岳
母。萧半和笑嘻嘻的摸出了一柄沉香扇,作为见面礼,袁冠
南谢着接过了。袁夫人也笑嘻嘻的摸出了一只玉斑指,袁冠
南谢着伸手接过……
突然之间,铮的一响,那玉斑指掉到了地下,袁冠南脸
色大变,望着袁夫人的右手。原来袁夫人右手小指上,生着
一个支指。他抓起袁夫人的左手,只见小指上也有一个支指。
袁冠南颤声道:“岳……岳母大人,你……你可识得这东西
么?”说着伸手到自己项颈之中,摸出一只串在一根细金链上
的翡翠狮子,袁夫人抓住狮子,全身如中雷电,叫道:“你……
你是狮官?”袁冠南道:“妈,正是孩儿,你想得我好苦!”两
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寿堂上众人肃静无声,瞧着他母子相会这一幕,人人心
里又是难过,又是喜欢,更杂着几分惊奇。只听得袁夫人哭
道:“狮官,狮官,这十八年来,你是在哪里啊?我无时无刻,
不是在牵记着你。”袁冠南道:“妈,我已走遍了天下十八省,
到处在打听你的下落。我只怕,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
妈了。”
萧中慧听得袁冠南叫出一声“妈”来,身子一摇,险险
跌倒,脑海中只响着一个声音:“原来他是我哥哥,原来他是
我哥哥……他是我哥哥……”
林玉龙悄声问妻子道:“怎么?袁相公是萧太太的儿子?
我弄得糊涂啦。”任飞燕道:“袁相公不是说出来寻访母亲么?
他还托了咱们帮他寻访,说他母亲每只手的小指头上都有一
根枝指。这萧太太不也认了他么?”林玉龙搔头道:“怎么他
姓袁,他爹爹又姓萧?”任飞燕道:“蠢人,袁相公他三岁时
就跟母亲失散,三岁的孩子,怎知道自己姓什么,胡乱安个
姓,不就是了。”林玉龙道:“这么说来,萧姑娘是他的妹子
了。兄妹俩怎能成亲?”任飞燕道:“既是兄妹,怎么还能成
亲?你这不是废话?”林玉龙怒道:“呸!你说的才是废话。”
他夫妻俩越争越大声。萧中慧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
声,掩面奔出。
萧中慧心中茫然一片,只觉眼前黑蒙蒙的,了无生趣。她
奔出大门,发足狂走,突然间砰的一下,肩头与人一撞。她
“啊哟”一声叫,暗道:“不妙!我一身武功,只怕撞伤了人。”
急忙伸手去扶,突然手腕一紧,左臂酸麻,竟是被人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