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寸,却没伤到他丝毫肌肤,这四剑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
捏之准,势道之烈,无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风范。华山群弟
子除令狐冲外尽皆失色,均想:“这四剑都是本派剑法,却从
来没见师父使过。‘剑宗’高手,果然不凡。”
但陆柏、封不平等却对岳不群更是佩服。眼见成不忧连
刺四剑,每一剑都是狠招杀着,剑剑能致岳不群的死命,但
岳不群始终脸露微笑,坦然而受,这养气功夫却尤非常人所
能。成不忧等人来到华山,摆明了要夺掌门之位,岳不群人
再厚道,也不能不防对方暴起伤人,可是他不避不让,满不
在乎的受了四剑,自是胸有成竹,只须成不忧一有加害之意,
他便有克制之道。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间,他竟能随时出
手护身克敌,则武功远比成不忧为高,自可想而知。他虽未
出手,但慑人之威,与出手致胜已殊无二致。
令狐冲眼见成不忧所刺的这四剑,正是后洞石壁所刻华
山派剑法中的一招招式,他将之一化为四,略加变化,似乎
四招截然不同,其实只是一招,心想:“剑宗的招式再奇,终
究越不出石壁上所刻的范围。”
岳夫人道:“成兄,拙夫总是瞧着各位远来是客,一再容
让。你已在他衣上刺了四剑,再不知趣,华山派再尊敬客人,
总也有止境。”
成不忧道:“甚么远来是客,一再容让?岳夫人,你只须
破得我这四招剑法,成某立即乖乖的下山,再也不敢上玉女
峰一步。”他虽然自负剑法了得,然见岳不群如此不动声色,
倒也不敢向他挑战,心想岳夫人在华山派中虽也名声不小,终
究是女流之辈,适才见到自己这四剑便颇有骇然色变之态,只
须激得她出手,定能将她制住,那时岳不群或者心有所忌,就
此屈服,或者章法大乱,便易为封不平所乘了,说着长剑一
立,大声道:“岳夫人请。宁女侠乃华山气宗高手,天下知闻。
剑宗成不忧今日领教宁女侠的气功。”他这么说,竟揭明了要
重作华山剑气二宗的比拚。
岳夫人虽见成不忧这四剑招式精妙,自己并无必胜把握,
但他这等咄咄逼人,如何能就此忍让?刷的一声,抽出了长
剑。
令狐冲抢着道:“师娘,剑宗练功的法门误入歧途,岂是
本门正宗武学之可比?先让弟子和他斗斗,倘若弟子的气功
没练得到家,再请师娘来打发他不迟。”他不等岳夫人允可,
已纵身拦在她身前,手中却握着一柄顺手在墙边捡起来的破
扫帚。他将扫帚一晃一晃,向成不忧道:“成师傅,你已不是
本门中人,甚么师伯师叔的称呼,只好免了。你如迷途知返,
要重投本门,也不知我师父肯不肯收你。就算我师父肯收,本
门规矩,先入师门为大,你也得叫我一声师兄了,请请!”倒
转了扫帚柄,向他一指。
成不忧大怒,喝道:“臭小子,胡说八道!你只须挡得住
我适才这四剑,成不忧拜你为师。”令狐冲摇头道:“我可不
收你这个徒弟……”一句话没说完,成不忧已叫道:“拔剑领
死!”令狐冲道:“真气所至,草木皆是利剑。对付成兄这几
招不成气候的招数,又何必用剑?”成不忧道:“好,是你狂
妄自大,可不能怨我出手狠辣!”
岳不群和岳夫人知道这人武功比令狐冲可高得太多,一
柄扫帚管得甚用?以空手挡他利剑,凶险殊甚,当下齐声喝
道:“冲儿退开!”
但见白光闪处,成不忧已挺剑向令狐冲刺出,果然便是
适才曾向岳不群刺过的那一招。他不变招式,一来这几招正
是他生平绝学,二来有言在先,三来自己旧招重使,显得是
让对方有所准备,双方各有所利,扯了个直,并非单是自己
在兵刃上占了便宜。
令狐冲向他挑战之时,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拆招之法,
后洞石壁上所刻图形,均是以奇门兵刃破剑,自己倘若使剑,
此刻独孤九剑尚未练成,并无必胜之方,这柄破扫帚却正好
当作雷震挡,眼见成不忧长剑刺来,破扫帚便往他脸上扫了
过去。
令狐冲这一下却也甘冒极大凶险,雷震挡乃金钢所铸,扫
上了不死也必受伤,如果他手中所持真是雷震挡,这一扫妙
到颠毫,对方自须回剑自救,但这把破扫帚却又有甚么胁敌
之力?他内力平常,甚么“真气所至,草木即是利剑”云云,
全是信口胡吹,这一扫帚便扫在成不忧脸上,最多也不过划
出几条血丝,有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