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忙站起身来,说道:“原来冲虚道长大驾到来,
当真怠慢。”当下和方证大师二人回到外堂,只见佛堂中已点
了烛火。二人这番传功,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天色早已黑
了。
只见三个老道坐在蒲团之上,正和方生大师等说话,其
中一人便是冲虚道人。三道见方证和令狐冲出来,一齐起立。
令狐冲拜了下去,说道:“恒山有难,承诸位道长千里来
援,敝派上下,实不知何以为报。”冲虚道人忙即扶起,笑道:
“老道来了好一会啦,得知方丈大师正和小兄弟在内室参研内
功精义,不敢打扰。小兄弟学得了精妙内功,现买现卖,待
任我行上来,便在他身上使使,教他大吃一惊。”
令狐冲道:“这内功心法博大精深,晚辈数日之间,哪里
学得会?听说峨嵋、昆仑、崆峒诸派的前辈,也都到了,该
当请上山来,共议大计才是。不知众位前辈以为如何?”
冲虚道:“他们躲得极是隐秘,以防为任老魔头手下的探
子所知,若请大伙儿上山,只怕泄漏了消息。我们上山来时,
也都是化装了的,否则贵派子弟怎地不先来通报?”
令狐冲想起和冲虚道人初遇之时,他化装成一个骑驴的
老者,另有两名汉子相随,其实也均是武当派中的高手。此
时细看之下,认得另外两位老道、便是昔日在湖北道上曾和
自己比过剑的那两个汉子,躬身笑道:“两位道长好精的易容
之术,若非冲虚道长提及,晚辈竟想不起来。”那两个老道那
时扮着乡农,一个挑柴,一个挑菜,气喘吁吁,似乎全身是
病,此刻却是精神奕奕,只不过眉目还依稀认得出来。
冲虚指着那扮过挑柴汉子的老道说:“这位是清虚师弟。”
指着那扮过挑菜汉子的老道说:“这位是我师侄,道号成高。”
四人相对大笑。清虚和成高都道:“令狐掌门好高明的剑术。”
令狐冲谦谢,连称:“得罪!”
冲虚道:“我这位师弟和师侄,剑术算不得很精,但他们
年轻之时,曾在西域住过十几年,却各学得一项特别本事,一
个精擅机关削器之术,一个则善制炸药。”令狐冲道:“那是
世上少有的本事了。”冲虚道:“令狐兄弟,我带他们二人来,
另有一番用意。盼望他们二人能给咱们办一件大事。”
令狐冲不解,随口应道:“办一件大事?”冲虚道:“老道
不揣冒昧,带了一件物事来到贵山,要请令狐兄弟瞧一瞧。”
他为人洒脱,不如方证之拘谨,因此一个称他为“令狐兄
弟”,另一个却叫他“令狐掌门”,令狐冲颇感奇怪,要看他
从怀中取出甚么物事来。冲虚笑道:“这东西着实不小,怀中
可放不下。清虚师弟,你叫他们拿进来罢。”
清虚答应了出去,不久便引进四个乡农模样的汉子来,各
人赤了脚,都挑着一担菜。清虚道:“见过令狐掌门和少林寺
方丈。”那四名汉子一齐躬身行礼。
令狐冲知他们必是武当中身份不低的人物,当即客客气
气的还礼。清虚道:“取出来,装起来罢!”四名汉子将担子
中的青菜萝卜取出,下面露出几个包袱,打开包袱,是许多
木条、铁器、螺钉、机簧之属。四人行动极是迅速,将这些
家伙拼嵌斗合,片刻间装成了一张太师椅子。令狐冲更是奇
怪,寻思:“这张太师椅中装了这许多机关弹簧。不知有何用
处,难道是以供修练内功之用?”椅子装成后,四人从另外两
个包袱中取出椅垫、椅套,放在太师椅上。静室之中,霎时
间光彩夺目,但见那椅套以淡黄锦缎制成,金黄色丝线绣了
九条金龙,捧着中间一个刚从大海中升起的太阳,左边八个
字是“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右边八个字是“千秋万载,一
统江湖”。那九条金龙张牙舞爪,神采如生,这十六个字更是
银钩铁划,令人瞧着说不出的舒服。在这十六个字的周围,缀
了不少明珠、钻石,和诸般翡翠宝石。简陋的小小庵堂之中,
突然间满室尽是珠光宝气。
令狐冲拍手喝采,想起冲虚适才说过,清虚曾在西域学
得一手制造机关削器的本事,便道:“任教主见到这张宝椅,
那是非坐一下不可。椅中机簧发作,便可送了他的性命,是
不是?”
冲虚低声道:“任我行应变神速,行动如电,椅中虽有机
簧,他只要一觉不妥,立即跃起,须伤他不到。这张椅子脚
下装有药引,通到一堆火药之中。”
他此言一出,令狐冲和少林诸僧均是脸上变色。方证口
念佛号:“阿弥陀佛!”
冲虚又道:“这机簧的好处,在于有人随便一坐,并无事
故,一定要坐到一炷香时分,药引这才引发。那任我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