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坐不坐得下?”“妙极,妙极!大家挤啊,哈哈!”“你先坐!”
“你先坐,我坐在上面。”“大的坐上面,小的坐下面!”“不,
大的先坐!年纪越小,坐得越高!”
方证大师眼见危机只在顷刻之间,可又不能出声劝阻,泄
漏了机关,当即快步入殿,大声说道:“贵客在外,不可争闹,
别吵!”这“别吵”二字,是运起了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金
刚禅狮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劲力,对准了桃谷六仙喷去。
冲虚道长只觉头脑一晕,险些摔倒。桃谷六仙已同时昏
迷不醒。冲虚大喜,出手如风,先将坐在椅上的两人提开,随
即点了六人穴道,都推到了观音菩萨的供桌底下,俯身在椅
旁细听,幸喜并无异声,只觉手足发软,满头大汗,只要方
证再迟得片刻进来,药引一发,那是人人同归于尽了。
冲虚和方证并肩出来,说道:“请任教主进庵奉茶!”可
是轿帷纹风不动,轿中始终没有动静。冲虚大怒,心想:“老
魔头架子恁大!我和方证大师、令狐掌门三人,在当今武林
之中,位望何等崇高,站在这里相候,你竟不理不睬!”若不
是九龙椅中伏有机关,他便要长剑出手,挑开轿帷,立时和
任我行动手了。他又说了一遍,轿中仍是无人答应。
向问天弯下腰来,俯耳轿边,听取轿中人的指示,连连
点头,站直身子后说道:“敝教任教主说道,少林寺方证大师,
武当山冲虚道长两位武林前辈在此相候,极不敢当,日后自
当亲赴少林、武当,相谢赔罪。”
向问天又道:“任教主说道,教主今日来到恒山,是专为
和令狐掌门相会而来,单请令狐掌门一人,在庵中相见。”说
着作个手势,十六名轿伕便将轿子抬入庵中观音堂上放下。向
问天和绿竹翁陪着进去,却和众轿伕一起退了出来,庵中便
只留下一顶轿子。
冲虚心想:“其中有诈,不知轿子之中,藏有甚么机关。”
向方证和令狐冲瞧去。方证不善应变,不知如何才是,脸现
迷惘之色。令狐冲道:“任教主既欲与晚辈一人相见,便请两
位在此稍候。”冲虚低声道:“小心在意。”令狐冲点了点头,
大踏步走进庵中。
那无色庵只是一座小小瓦屋,观音堂中有人大声说话,外
面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令狐冲道:“晚辈令狐冲拜见任教
主。”却不听见任我行说甚么话,跟着令狐冲突然“啊”的一
声叫了出来。
冲虚吃了一惊,只怕令狐冲遭了任我行的毒手,一步跨
出,便欲冲进相援,但随即心想:“令狐兄弟剑术之精,当世
无双,他进庵时携有长剑,不致一招间便为任老魔头所制。倘
若真的不幸遭了毒手,我便奔进去动手,也已救不了他。任
老魔头如没杀令狐兄弟,那是最好,倘若令狐兄弟已遭毒手,
老魔头独自一人留在观音堂中,必去九龙椅上坐坐,我冲将
进去,反而坏了大事。”一时心中忐忑不宁,寻思:“任老魔
头这会儿只怕已坐到了椅上,再过片刻,触发药引,这见性
峰的山头都会炸去半个。我如此刻便即趋避,未免显得懦怯,
给向问天这些人瞧了出来,立即出声示警,不免功败垂成。但
若炸药一发,身手再快,也来不及闪避,那可如何是好?
”他本来计算周详,日月教一攻上峰来,便如何接战,如
何退避,预计任我行坐上九龙椅之时,少林、武当、恒山三
派人众均已退入了深谷。不料日月教一上来竟不动手,来个
甚么先礼后兵,任我行更要和令狐冲单独在庵中相会,全是
事先算不到的变局。他虽饶有智计,一时却浑没了主意。
方证大师也知局面紧急,亦甚挂念令狐冲的安危,但他
修为既深,胸怀亦极通达,只觉生死荣辱,祸福成败,其实
也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大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头来
结局如何,皆是各人善业、恶业所造,非能强求。因此他内
心虽隐隐觉得不安,却是淡然置之,当真炸药炸将起来,尸
骨为灰,那也是舍却这皮囊之一法,又何惧之有?
九龙椅下埋藏炸药之事极是机密,除方证、冲虚、令狐
冲之外,动手埋药的清虚、成高等此刻都在峰腰相候,只待
峰顶一炸,便即引发地雷。见性峰上余人便均不知情。少林、
武当、恒山三派人众,只等任我行和令狐冲在无色庵中说僵
了动手,便拔剑对付日月教教众。
冲虚守候良久,不见庵中有何动静,更无声息,当即运
起内功,倾听声息,隐隐听到似乎令狐冲低声说了句甚么话,
他心中一喜:“原来令狐兄弟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