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行了一日一夜,每过几个时辰,说不得便解开
袋上一道缝,让张无忌透透气,又将袋口紧紧缚上。到了次
日午后,张无忌忽觉布袋是在着地拖拉,初时不明其理,后
来自己的脑袋稍稍一抬,额头便在一块岩石上重重碰了一下,
好不疼痛,这才明白,原来各人是在山腹的隧道中行走。隧
道中寒气奇重,透气也不大顺畅,直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才
钻出山腹,又向上升。但上升不久,又钻入了隧道。前后一
共过了五个隧道,才听周颠叫道:“杨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
来找你啦!”
过了半晌,听得前面一人说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
大驾光临,杨逍没能远迎,还望恕罪。”周颠道:“你假惺惺
作甚?你肚中定在暗骂,五散人说话有如放屁,说过永远不
上光明顶,永远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却又自己送上门来。”杨
逍道:“六大派四面围攻,小弟孤掌难鸣,正自忧愁。今得蝠
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义相助,实是本教之福。”周颠
道:“你知道就好啦。”当下杨逍请五散人入内,童儿送上茶
水酒饭。
突然之间,那童儿“啊”的一声惨呼。张无忌身在袋中,
也觉毛骨悚然,不知是何缘故,过了好一会,却听韦一笑说
道:“杨左使,伤了你一个童儿,韦一笑以后当图报答。”他
说话时精神饱满,和先前的气息奄奄大不相同。张无忌心中
一凛:“他吸了这童儿的热血,自己的寒毒便抑制住了。”听
杨逍淡淡的道:“咱们之间,还说甚么报答不报答?蝠王上得
光明顶来,便是瞧得起我。”
这七人个个是明教中的顶儿尖儿的高手,虽然眼下大敌
当前,但七人一旦相聚,均是精神一振。食用酒饭后,便即
商议御敌之计。说不得将布袋放在脚边,张无忌又饥又渴,却
记着说不得的吩咐,不敢稍有动弹作声。
七人商议了一会儿。彭和尚道:“光明右使和紫衫龙王不
知去向,金毛狮王存亡难卜,这三位是不必说了。眼前最不
幸的事,是五行旗和天鹰教的梁子越结越深,前几日大斗一
场,双方死伤均重。倘若他们也能到光明顶上,携手抗敌,别
说六大派围攻,便是十二派、十八派,明教也能兵来将挡,水
来土掩。”
说不得在布袋上轻轻踢了一脚,说道:“袋中这个小子,
和天鹰教颇有渊源,最近又于五行旗有恩,将来或能着落在
这小子身上,调处双方嫌隙。”
韦一笑冷冷的道:“教主的位子一日不定,本教的纷争一
日不解,凭他有天大的本事,这嫌隙总是不能调处。杨左使,
在下要问你一句,退敌之后,你拥何人为主?”杨逍淡淡的道:
“圣火令归谁所有,我便拥谁为教主。这是本教的祖规,你又
问我作甚?”韦一笑道:“圣火令失落已近百年,难道圣火令
不出,明教便一日没有教主?六大门派所以胆敢围攻光明顶,
没将本教瞧在眼里,还不是因为知道本教乏人统属、内部四
分五裂之故。”
说不得道:“韦兄这话是不错的。我布袋和尚既非殷派,
亦非韦派,是谁做教主都好,总之要有个教主。就算没教主,
有个副教主也好啊,号令不齐,如何抵御外侮?”铁冠道人道:
“说不得之言,正获我心。”
杨逍变色道:“各位上光明顶来,是助我御敌呢,还是来
跟我为难?”
周颠哈哈大笑,道:“杨逍,你不愿推选教主,这用心难
道我周颠不知道么?明教没有教主,便以你光明左使为尊。哼
哼,可是啊,你职位虽然最高,旁人不听你的号令,又有何
用?你调得动五行旗么?四大护教法王肯服你指挥么?我们
五散人更是闲云野鹤,没当你光明左使者是甚么东西!”
杨逍霍地站起,冷冷的道:“今日外敌相犯,杨逍无暇和
各位作此口舌之争,各位若是对明教存亡甘愿袖手旁观,便
请下光明顶去罢!杨逍只要不死,日后再图一一奉访。”
彭和尚劝道:“杨左使,你也不必动怒。六大派围攻明教,
凡是本教弟子,人人护教有责,又不是你一个人之事。”
杨逍冷笑道:“只怕本教却有人盼望杨逍给六大派宰了,
好拔去了这口眼中之钉。”
周颠道:“你说的是谁?”杨逍道:“各人心中明白,何用
多言?”周颠怒道:“你是说我吗?”杨逍眼望他处,不予理睬。
彭和尚见周颠眼中放出异光,似乎便欲起身和杨逍动手,
忙劝道:“古人说得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咱们且商量
御敌之计。”杨逍道:“莹玉大师识得大体,此言甚是。”
周颠大声道:“好啊,彭贼秃识得大体,周颠便只识小体?”
他激发了牛性,甚么也不顾了,喝道:“今日偏要议定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