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就拿去银行兑现了。
之后的某天,卿卿出去取钱后回到医院,看到许多护士在娄澈的病房进进出出,心口一紧,冲进去的时候见到几位主治医生正叹气摇头,大家看到她都不约而同的别开了脸。
心里凉凉的,她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慢慢走近病床,她微笑着看着娄澈依旧祥和的睡脸,微笑着任由眼泪垂落,听到其中一位主治医生低声说道:“也就这一两个小时了,把他的家属、朋友都叫来见最后一面吧。”
卿卿给钟家打了电话,佣人说钟老爷子早就移民了。
卿卿又给钟擎打了电话,是言谈谈接的,没等卿卿开口就“霹雳啪啦”的说了一堆不客气的话:“不要以为上次钟擎去医院看你们就是示好,你这次又要多少钱直接跟我说好了,别老是缠着钟擎,也别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吃回头草。”
卿卿想,刚认识言谈谈的时候,她在自己眼里就是可怜的,即使现在的她越来越盛气凌人,在自己眼里却变得更加可怜了。
挂了电话,卿卿又想了想,才拨通了张纯的电话,请张纯帮她买两枚戒指,男款十八号,女款十二号。
张纯爽快的答应了,并赶在一个小时内就把戒指送了来,卿卿问了多少钱,张纯却摆手说道:“我以前受过娄总好多恩惠,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卿卿笑了笑,说她和娄澈都不信教,所以不方便请牧师来,能不能请张纯再找一个人,一起做个见证。
张纯立刻答应了,出了门就抓了个护士进来并且锁上门,然后对着卿卿傻笑。
卿卿走到床前,拿起梳子给娄澈梳整了头发,然后手里攥着他掉落的那一把放进一个包着他许多头发的纸包里,拿起男款戒指给他带上,又给自己带上女款的,却在这时才发现两枚戒指都大了些。
卿卿自嘲的笑了,对娄澈说道:“我都忘了,你瘦了好多,我也瘦了好多,戒指都不合适了。”
张纯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情绪,道:“娄澈先生,甄卿卿女士,你们可愿意结成夫妇,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将永远爱对方,珍惜对方到天长地久。”
说完,张纯也哽咽了,握紧了拳头转过脸去。
卿卿握着娄澈的手,答道:“我们愿意。”
那小护士红着眼眶宣布到:“现在,新娘可以亲吻新郎了……”
卿卿俯身在娄澈干裂的唇上印下一吻,低声说道:“你好,我的甄先生,我是你的娄太太。”
娄澈走的这天晚上,卿卿整整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做了很长一个梦……
在梦里,娄澈前来找她,穿着以往的西装,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气势,双颊消瘦的深陷着,可是笑容却很温暖。
他问卿卿:“最后,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卿卿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用力过猛,两人一起倒向地上。
在摔倒的瞬间,娄澈握着她的肩膀,让自己的身体先着地,只听“咚”一声,后背与地面的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娄澈说:“以后没人给你垫背了,你走路要注意,不要总摔跟头。”
卿卿笑着点头,握着他的手,让他摸着自己的手指,说道:“你看,为了学给你削苹果,我的手上全是口子,还有啊,为了给你擦澡,我的手都被水泡皱了,还干了好多粗活,好多处破皮了,手心也长茧子了……我为了你做这么多牺牲,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啊!”
娄澈轻轻吻遍了她的十根手指,开着玩笑道:“还有么,要不要连脚趾一起?”
卿卿笑骂:“你可真恶心。”
然后,他们双双躺在地上,一起看着星星,看了一整个晚上,也没见到几颗。
老天爷黑压压的不给面子,卿卿闹了好一会儿情绪,最后还是娄澈说了一句“以后咱们每天晚上都看星星”,才让她安静。
卿卿反问:“那要是每晚都没有星星呢?”
娄澈回道:“那就继续等,等一辈子。”
可醒来的时候,那个说要看一辈子星星的男人已经走了,卿卿躺在濡湿的枕头上默默笑着,然后转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照片。
照片里真是她跪在病床前亲吻娄澈的那一幕,真是世界上最另类的结婚合影。
然后,她出门买了份报纸,看到张纯为娄澈撰写的新闻稿,细细读了好多次,还找了个框架裱起来。
她记得张纯说过:“娄总是位成功的媒体人,他在的时候风风光光,走的时候也应该诏告天下。”
两天后,是娄澈下葬的日子,送灵的只有卿卿一人。
她一滴眼泪也没流,静默的抱着娄澈的骨灰盒发呆,脑子里清晰地浮现着娄澈意气风发时的摸样,还有他临走前憔悴苍白的那张脸,始终不能将这两种形象跟怀里的骨灰盒联系在一起……
她想,一个人走了,只留下这盒东西,再也摸不到真实的躯壳了,即使活着的人想破了头,想碎了心,那个人也已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留下的人只能带着对他的念想,继续活着,直到死去的那一日。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生不起,死不起,爱不起,恨不起,思念不起啊。
耳边,又想起娄澈的话:“卿卿,感觉来了是躲不掉的,但是你千万别爱上我,因为你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