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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记 丁丁冬 3263 字 10天前

延晖噘着嘴走了,裴老娘出来时,只远远看见他的背影,三春低了头进了厨房忙碌……

一连十天半月日日如此,裴老娘骂着延庆提了点心带了银钱,去何氏娘家把何氏请了回来,何氏得着了益处,隔些日子就闹这么一出,裴老娘只求息事宁人,总是一闹全家都哄着,三春和延晖虽置身事外,三春免不了把家务都承担下来,多干些活倒没什么,只是看延晖意气风发的,想说的话说出来就是兜头一盆冷水,怕打击延晖也就藏在了心底。

如此一来,祭拜祖坟一推再推,挪到了十月初一,十月初一家家扫墓,再推不开去。扫墓回来三春噘嘴说道:“好些日子没去看看爹娘了。”

第二日小夫妻早早回了趟陶府,陶家二老自得着女婿喜讯,日也盼夜也盼,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心头的高兴劲儿早淡了下去,才见着女儿女婿姗姗而来,陶员外看延晖少了谦恭多了轻狂,本想嘱咐几句,斟酌着吃过午饭,刚要开口,延晖已匆匆站起告辞,说是有个同窗还等着一起吃饭喝酒。

初五是裴老娘寿辰,裴家宾客盈门,延晖团团转着招待客人,贺寿的各式礼品堆满了堂屋,裴老娘头戴金钗身穿紫色卍字绸衣,听着一声声老夫人,心直飞上半空中,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听到有人看着延晖艳羡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斜着看一眼忙碌进出的三春,正好三春抬头,对上婆母眼光中的轻蔑,就是一愣。

裴老娘寿辰过后,又让延晖四处去有头脸的人家回礼致谢,三春终于不耐,一日夜里坐在绣墩上看着进门的延晖说道:“这几日忙着娘的寿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延晖为我洗洗脚可好?”

延晖一怔,自打那次考中回来,三春为他洗了一回脚,他以为三春觉得他有了成就,有意讨好他,可后来他求三春三春都不理他,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三春何意,这会儿正好有机会问问,打了水揉捏着三春的脚笑问道:“三春可记得曾为我洗脚吗?”

三春点点头:“我就是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昏了头,觉得自己成了人物,我端来洗脚水,你就坦然受了,我就知道答案了。”

延晖心里有些不自在,他这些日子被捧在云端,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这会儿看着三春凌厉的眼神,头一扭避开了,讷讷说道:“明春定能考中的,三春放心吧。”

三春弯下腰对上他的目光:“这都多少日子没见你读书写字了,难道就不会生疏吗?”

延晖看到她眸子深处的失望,连忙说道:“就算考不中一甲,上榜总是没问题的。”

三春一声冷笑:“能不能考中一甲,为何就不能试试?就只冲着上榜去吗?再说了,有了功名难道就得日日应酬虚与委蛇,把亲朋都放在脑后?这些日子你跟我好好说过话没有?在家里吃过几顿饭?去看过我父母几次?可陪小虎囡囡玩耍过?小虎秋后上了私塾,碰到不会写的字就哭,只能找我这个半吊子去教,家里一个现成的先生,却总是不见踪影。你说万年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日大老远过来看你,你出门去了,说是过几日定去回访,到今日也没见你去,娘的寿辰请来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怎么就忘了请万年?”

一席话说得延晖面红耳赤,夜里也没来纠缠三春,头枕着手看着屋顶想心思,第二日一早就起来在桌边翻出了书本,才惊觉三日不拿手中生,以往滚瓜烂熟的书本都生疏起来,尤其这些日子四处吃饭喝酒看戏,一颗心怎么也沉不下来,坐也坐不住,坐在针毡上一般,白日里总有人来找,推不开的还是得去,能推开的难免好一顿解释。

转眼到了陶员外寿辰,三春借口说娘家太忙,和延晖去陶府小住,裴老娘也不好说什么,陶府不同裴家,一来离裴家庄远,认识延晖的人不多,二来陶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陶员外的寿宴有玉郎操心三春帮手,延晖终于得了几日清静。

从陶府回去已是腊月,裴老娘少不了让延晖买个年货什么的,过了年又去一些她认为该结交的人家拜年,过了正月就是二月,延晖和万年结伴动身到京都赴考,延晖心里没底,还是硬着头皮住进了状元楼。

19长进

状元楼原名鸿宾楼,因接连三科状元都住在这里而名声大噪,掌柜索性改名状元楼,今科举子们早早就住满了,一般举子是不敢住的,住的都是各州府的解元,各地有些名气的才子,有些身家背景的也住这里,怕住别地掉了身价,万年本不想住这儿,说是随便找个干净客栈就行了,延晖坚持住状元楼,万年只好勉为其难跟他一起。

万年好象有些没主见似的,他本想着桂榜只在末位,科考定然不中,就不去了,可是家中爹娘执意让他试试,他正犹豫着,延晖又去相邀,想来想去就来了,大不了考不中,去国都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这状元楼中人才济济,举子们吃饭时少不了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赋或针砭时弊,万年眼看延晖从初始的侃侃而谈变得沉默,笑问他是不是想三春了,延晖摇头苦笑:“如今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那日也跟掌柜问过,我朝中进士的举子历年以淮扬府江州府最多,我们青州府从来都是倒着数的,好些年都没有中过一甲的,这几日大家随意言谈,那些解元我不敢说,与人家差了很远,几个有名气的才子也比我强了太多,吟诗作赋顺手拈来,论说时弊一针见血,哪里是我这样的书呆子可比的,唉……还是三春说的对。”

万年拿着书笑道:“就知道你盯着一甲来的,我呢,只要能上榜就是祖坟冒青烟,考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

延晖怎么也沉不下心来,想到自五岁入了私塾,一直到如今一十八岁,都是埋头读书写字,家里万事不管,任何世情不懂,时下局势更是一无所知,所幸生在太平盛世,若是天下局势复杂,自己岂不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哪象别的举子,读书深入浅出,于人情世故也极练达,头一次想到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做官飞黄腾达?可书呆子就算做了官怕也不是好官吧。

思来想去索性放纵了性情,在国都四处游玩,大街小巷都不放过,国都中人大多见多识广善言谈,延晖见人就问东问西瞎聊一通,几日下来就觉耳目一新,再看书本心中生厌,万年劝他他就笑:“万年兄,我如今是在读另外的书,没有编成书本的书,自觉豁然开朗,再说了,就算中了,我这种阅历和年纪,如何去做官造福百姓?”

万年也不知他抽什么风,遇到不懂处就问,延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教学生一般悉心指点万年,体验到为人师者的乐趣。因他常常出门,一来二去和隔壁一位俊秀的公子说上了话,这位公子更是让延晖自惭形秽,他来自淮扬府,姓凤名欢,是去秋淮扬府的解元,真正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为人谦恭有礼,行事淡然低调,一身质朴青衣,言谈间可知满腹经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不懂的就虚心请教,多懂一丁点的东西都兴奋得两眼放光,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劲头。

延晖和他言谈甚欢,自然多是延晖请教于他,凤欢喜游历见多识广,延晖信服仰慕,凤欢也喜延晖一派质朴天真,告诉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人谁也不问对方来历,已然引对方为至交。

因凤欢之言,延晖心中坚定了主意,有时也在睡梦中见三春眉头紧蹙,手指头戳着他脑门埋怨他,不过他想,三春会站在他这边的,至于娘亲难免伤心失望,只是日前就因为不想让她伤心,事事听从于她,才至荒废了学业,日后还是万事有自己的主意,不能受他人摆布,哪怕亲生爹娘也一样。

二月底放了金榜,万年进了三甲,又是榜末,延晖不出意外名落孙山,凤欢中了经元,三月十五皇上钦点他为状元,凤欢红袍皂靴高头大马夸官三日,延晖和万年在人群中笑嘻嘻看热闹,万年告诉延晖:“凤欢原来是凤阳王的侄子,皇上在金殿上说凤家子孙连中三元,可喜可贺,要将公主许配给他,可凤欢跪下谢恩说已订亲了,皇上只得作罢,笑问是不是来京都前刚定的,凤欢说是,皇上哈哈大笑,又是凤林岐的主意吧,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