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现在真的是穷的一青二白。
然而少年却对他这般说话格外嫌弃,颇为不满:“哼!榆木脑袋!你简直是要气死我!”
这婚都结了,可就是还没洞房,魔尊大人严重怀疑青年“不行”!
说话间,淮安目光似不经意间瞄向罗缘,而后又不死心,非得在他身上撩火,媚眼如丝。
“帅哥哥,你就从了我吧~”
青年耳根忽的红了大片,喉结微微滚动,随后闭上双眼默念清心咒。
少年死命的勾搭,却死活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欲念,当即皱了眉头,从他身上跳下来,双脚踩着青年的布鞋,踮起脚尖仰头看他:“帅哥哥,你是不是又在偷偷念清心咒啊?”
罗缘心中一跳,连忙道:“在、在下没、没有。”
少年顿时不开心了,揪着他的衣领强迫青年半弯下腰看他:“胡扯!你说谎的时候就会结巴!你分明就有!”
“你明明想我,为什么不动!?难不成你还要跟你的素一辈子吗?”
罗缘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对着少年那双璀璨如浅蓝色宝石的眸子,目光不自觉的闪了闪:“在、在下尚未准备……”
又来了又来了!
魔尊大人简直要被这个死呆子给气死,就连第一个世界的浮生没有他这么难搞!
第一个世界的浮生不过是勾勾手指便能将人拐到床上来,可这呆子倒好,他拐了最少也有十次八次的,结果次次失手,甚至还有好几次双方都坦诚相对了,结果对方——临阵脱逃了!
淮安深吸口气,直接将人推开,愤愤地转身离去,刚走了不出十米开外,他耳尖的听见身后青年跟来时的脚步声,又轻又缓,好像在害怕被自己发现一般的小心翼翼。
少年脚步一顿,回头瞪他:“不许跟上来!”
青年抱着行囊,目光幽深,紧绷的脸上好似没有什么表情般,可是魔尊大人生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些许可怜巴巴。
像极了小心翼翼的狗儿,瞪着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淮安又走了几步,罗缘也下意识跟了几步,对此,少年又警告一声:“我都跟你说了,不许跟过来!”
罗缘低下头:“在、在下怕你、你出意外。”
不管淮安在圣火教如何强势,在罗缘心底,淮安一直都是那个享受惯了肆意优越生活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花魁”,这样的观念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扭转过来。
哪怕是那次战役结束之后,罗缘也从来不认为淮安拥有武功。
他习惯了少年的娇气和弱小,已经自觉的将自己的胸膛作为少年的栖身之地,尤其是在少年抛弃了圣火教圣子的优越生活,跟着他来到中原行行走走,一路风餐雨露。
青年愧疚无比的望着少年,而后盯着少年气恼的往回走,伸出手要推他的肩膀,可是却因为自己的身量不够,只能推到他的胸膛。
淮安也不在意身量问题,直接推了推罗缘,看着他自觉的后退几步,随后捡了个树枝在罗缘脚边化了一个圆圈。
圆圈将青年笼罩进去,少年指着那方寸之地,道:“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参你的佛经,悟你的佛理,敲你的木鱼!”
“可……”
他已经不需要了啊……
罗缘眸光微微暗淡,头顶半长不断的头发不自觉的落下几缕滑过唇瓣。
“还有!不许跟过来!”淮安气鼓鼓的丢下树枝,而后一跃而起,身上金饰碰撞叮叮当当脆响,眨眼间如翱翔的鸟儿般消失在青年面前。
罗缘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才刚抬上脚,却忽的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青年低头看见脚边的圆圈痕迹,默默地收回脚,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少年的意思。
他只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那个坎。
当初破了杀戒的罗缘险些因此走火入魔,而今虽已离开少林许久,但罗缘还是害怕自己会走火入魔伤害到淮安。
况且……青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垂眸敛息,而后盘膝而坐。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为了恢复功力,他付出了多少代价——他如今,只剩下三年的寿辰了。
三年之后,少年还能一如既往的鲜活美丽,是那天上姣姣明月,是黑暗之中的那抹光辉,他会照耀在西域的每一片土地之上,未来会是整个圣火教中最叫人尊敬的人。
而他,会沉默的死去,隐藏在潮湿阴凉的土地之中,成为这地上摇曳生姿的花儿的肥,所有的血肉都会腐烂在地底,生滋虫蛇,埋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永不见光明。
再熬个三年,三年之后,他自会将少年送回西域,从此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罗缘闭上眼轻声诵经,意图抹去心底的那抹疼痛和无奈,青年捏着佛珠,声线沙哑的念着熟悉的清心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声线平平淡淡,却鼓点般一下又一下,永不停歇般传递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月夜洒落光辉笼罩在树上,树叶剪影似碾碎了般洒落在地面之上,依稀透露出一束束月光照在青年身上,像一尊沉默的古佛般,不经意间带着浓浓的檀香飘逸四散,叫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他的身上的亲和之力从来没有因为他破了杀戒而消失。
隐藏在暗中的孤狼不自觉的被吸引而来,一只一只,泛着幽绿色光泽的双眼盯着那如唐僧肉的青年,喉间咕噜咕噜咽着口水,低低的嘶吼一声。
青年睁开眼,望着眼前不断包围了自己的野狼,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藏在树后观望的淮安眸光一闪,随后轻笑一声:“苦肉计么?”
既然如此,魔尊大人怎么能辜负帅哥哥的一片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