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感觉:就这样傲吧。这样做最好或最正确,但这不是我所想的。这种感觉开
始只是隐隐约约,后来越来越明显。当然,章北海做的往往是最好或最正确的,
但他是怎么想的,吴岳就不知道了。吴岳一直坚持这样一个信条:在战舰指挥这
个艰险的岗位上,两个指挥员必须很好地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所以这一点一直
是吴岳心中的一个疙瘩。开始,他以为这是章北海对自己的某种防范,感到很委
屈:在驱逐舰长这个不上不下的艰难岗位上,还有谁比自己更坦诚更没心计吗?
我有什么可防的?章北海的父亲在一段不长的时间里曾经是他们的上级,关于自
己和政委的沟通问题,吴岳曾和他谈过一次。
“工作搞好就行了嘛,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思维方式呢?”将军淡淡地说,
然后又有意无意地补上一句,“其实,连我都不知道。”
“我们到近处看看吧。”章北海指指缀满焊花的“唐”号说,正在这时他们
的手机同时响了,有短信提示他回到车上,机要通讯设备只能在车上使用,一般
是有急事发生才用上这个。吴岳拉开车门拿起话筒,来电话的是战斗群总部的一
位参谋。
“吴舰长,舰队司令部给你和章政委的紧急命令:你们二位立刻去总参报
到。”
“去总参?那第五次编队训练呢?战斗群已经有一半在海上,其余的舰艇明
天也要起航加入了。”
“这我不知道,命令很简单,就这一项,具体内容你们回来看吧。”
还没下水的“唐”号航空母舰的舰长和政委对视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们难
得地相互心领神会:看来,那一小片海面要一直空下去了。
阿拉斯加格里利堡。几只在雪原上悠闲漫步的扁角鹿突然警觉起来。它们感
觉到了雪下的地面传来的震动。前方那银白色的半球裂开了,那东西很早就在那
里,像一枚半埋在地下的大蛋,扁角鹿们一直觉得那东西不属于这个寒冷的世界。
裂开的蛋里首先喷出浓烟和烈火,接着在巨响中孵化出一个上升的圆柱体。那圆
柱体从地下钻出后拖着烈焰迅速升高,灼热的气流吹起漫天的积雪,落下时变成
了一阵雨。当圆柱体升上高空时,扁角鹿们发现刚才那令它们恐惧的暴烈景象变
得平和了,那个圆柱体拖着一根长长的白色尾迹在高空中消失,仿佛下面的雪原
就是一个大自线团,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从线团中抽出一根线拉向太空。
“见鬼!就差几秒钟,我就能确定中止发射了!”
在千里之外的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夏延山地下三百米,北美防空司令部指
挥中心,nd 系统控制室,目标甄别员雷德尔把鼠标一扔说。
“系统警报出现时我就猜到不是那么回事。”轨道监测员琼斯摇摇头说。
“那系统攻击的是什么?”斐兹罗将军问,nd 只是他新的职责所涉及的
一部分,他并不熟悉,看着那布满一面墙壁的显示屏,将军力图找出在nasa
的控制中心能看到的那种直观画面:一条红线像懒洋洋的蛇一般在世界地图上移
动,虽然由于地图的平面转换,那条线最终会形成一条令外行费解的正弦波,但
至少可以让人感觉到有东西在射向太空。可是这里没有这种直观图像,每块显示
屏上的曲线都是抽象而杂乱的一团,在他看来毫无意义,更不要提那些飞快滚动
的数字屏幕了。这些东西只有这几个对他似乎缺少足够尊敬的nd 值勤军官才
能看懂。
“将军,您还记得去年国际空间站的综合舱换过一块反射膜吗,他们当时把
换下来的旧膜弄丢了,就是那东西,在太阳风下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团起来。”
“这个在目标甄别数据库中应该有吧?”
“有,这就是。”雷德尔移动鼠标,调出一个页面,把一堆复杂的文字、数
据和表格推上去后,显示出一张不起跟的照片。可能是地面望远镜拍摄的,黑色
的背景上有一块银白色的不规则物,由于它表面很强的反光而看不清细节。
“少校,居然有甄别数据,你为什么不中止发射程序?”
“目标数据库本来是由系统自动检索识别的,人工反应根本来不及,但这一
部分数据还没有从旧系统的格式中转换过来,所以没有链接到系统识别模块上”
雷德尔的话带着委屈:我用手代替nd 的超级计算机,这么快就检索出来,这
是业务熟练的表现,结果反而受你这种外行的质问。
“将军,nd 将拦截方向转向太宅后,软件系统现在还没有调整完毕,就
受命切换到实战运行状态。”一名值勤军官说。
斐兹罗没有再说话,控制室中嘀嘀嗒嗒的声音现在让他很心烦。他所面对的,
是人类建立的第一个地球防御系统——只是把已有的nd系统的拦截方向由地
球各大洲转向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