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者,您认为取得这种信仰对我是容易的事吗?”
“这绝对不行。”希恩斯抢在惠子前面说,他决定尽快把事情说清楚,“您应
该知道,按照联合国决议,思想钢印能够操作的命题只有一个。”他说着,从接
待台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大纸夹,打开来让吴岳看,在里面黑色的天鹅绒衬面
上,用金字镌刻着信念碑上的胜利信念,他说:“这叫信念簿。”他又拿出一摞不
同颜色的大纸夹,“这是信念簿不同语言的版本。吴先生,我现在向您说明对思
想钢印使用的监督是多么严格:为了保证操作时的安全可靠,命题不是用显示屏
显示,而是用信念簿这种原始的方法给自愿者读出。在具体操作时,为体现自愿
原则,操作都由自愿者自己完成,他将自己打开这个信念簿,然后自己按动思想
钢印的启动按钮,在真正的操作进行前,系统还要给出三次确认机会。每次操作
前,信念簿都要由一个十人小组核查确认,这个小组是由联合国人权委员会和行
星防御理事会各常任理事国的特派员组成,在思想钢印的整个操作过程中,十人
小组也在场进行严格监督。所以,先生,您的要求绝对不可能实现,不要说这种
宗教信仰的命题,就是在信念簿上的命题上改动一个字都是犯罪。”
“那对不起,打扰了。”吴岳点点头说,他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然
后转身走去,背影看上去孤独而苍老。
“他的余生会很难的。”山杉惠子低声说,声音里充满柔情。
“先生!”希恩斯叫住已经走出门的吴岳,跟到了门外,这时,信念碑和远
处联合国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光芒,像着了火似的,希恩斯眯
眼看着那一片火焰说:“也许你不相信,我差点做了与你相反的事。”
吴岳露出不解的眼神。希恩斯回头看看,见惠子没有跟出来,就从贴身衣袋
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让吴岳看:“这就是我想给自己打上的思想钢印,当然,
我犹豫了,最后没有做。”纸上写着几个粗体字:
上帝死了。
“为什么?”吴岳抬头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上帝没死吗,去他妈的主的安排,去他妈的温和的
轭!”(1)
1源自弥尔顿的诗《我的失明》:神勒令人们工作难道却不给予光明吗我
痴痴地问道但是“忍耐”想要阻止这喃语就马上回答道,神并不需要人工或人
自已的才斌谁能最好地承受他温和的轭就侍奉得他最好。
吴岳无语地看了希恩斯一会儿,转身走下台阶。
希恩斯在台阶上对着已经走进信念碑阴影中的吴岳大声说:“先生,我想掩
盖对您的鄙视,但我做不到!”
第二天,希恩斯和山杉惠子终于等来了他们期待的人。这天上午,从门外明
媚的阳光中走进来四人,三个欧洲面孔的男性和一个东方相貌的女性,他们都很
年轻,身材挺拔,步伐稳健,看上去自信而成熟。但希恩斯和惠子都从他们眼中
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那就是吴岳眼中的那种忧郁和迷茫。
他们把自己的证件整齐地排放在接待台上,为首的一位庄重地说:“我们是
太空军军官,来获取胜利信念。”
思想钢印的操作过程十分快捷,信念簿在十人监督小组的成员手中传递,他
们每个人都仔细地核对了上面的内容,并在公证书上签字。然后,在他们的监督
下,第一位自愿者接过了信念簿,坐到了思想钢印的扫描器下,他的面前有一个
小平台,他把信念簿放到上面,在平台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按钮。他打开信念簿,
有一个声音提问:
“您确信自己要获取对这个命题的信念吗?如果是,请按按钮;如果不是,
请离开扫描区。”
这样的提问重复了三遍,在均得到确定同答后,按钮发出红光,一个定位装
置缓缓地合拢,固定了自愿者的头部,那个声音说:“思想钢印准备启动,请默
读命题,然后按动按钮。”
当按钮被按下时,它发出绿光,大约半分钟后,绿光熄灭,提示声音说:“思
想钢印操作完成。”定位装置分离,自愿者起身离开。
当四名完成操作的军官都回到门厅时,山杉惠子仔细观察着他们,她很快肯
定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四双眼睛中,忧郁和迷茫消失了,日光宁静如水。
“你们感觉怎么样?”她微笑着问道。
“很好,”一位年轻军官也对她回应着微笑,“应该是这样的。”
在他们离去时,那个东方姑娘回身加了一句:“博士,真的很好,谢谢您。”
从这一时刻起,至少在这四个年轻人的心中,未来是确定的。
从这天开始,获取信念的太空军成员不断到来,开始多是一个人前来,后来
则成群结队。开始来人都穿便服,后来则大都身着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