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至此,宿源欢便是一个人在这偏远山间破屋里独自居住。

但好在他为人淡薄,自小病弱加上儿时经历的原因,看什么都淡薄,没钱了就戴着斗笠去山下帮人写信赚些零钱,没药了就去山里采药。

就这么又过了两年,直到宿源欢二十岁。

一天,他一身素净发白的长袍,袍角还带着补丁,背着竹筐照旧去山里采药,却不想山中天气莫测,不过片刻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宿源欢抬头挡了挡眼前的雨,便转身往一处山洞走去,他几乎从小在这附近长大,这山里哪里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却不想,一进山洞,发现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人。

宿源欢很少和人接触,他活着的这二十年来,最长时间接触过的就是那两个势力、自私的婆子,那两个婆子如今一个死、一个走,他便是一直一个人生活。

如今见一人躺在山洞里,便觉得稀奇。

他放下背后的竹筐,蹲在了那人身旁,仔细观察。

只见这人仰面躺在一片干草上,那干草还是以前宿源欢铺在上面的。

此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眉毛很浓,五官周正英俊,长得也正气,唇形上薄下厚,不是宿源欢这种偏女气些的唇形,而是俊帅。

他也听过些别人对他长相的描述,但此时宿源欢认为,比起他自己的长相,他其实更喜欢眼前这男人的长相。

宿源欢伸手探了探这人的额头,入手热烫,又去摸这人的手脚,一片冰凉,还有许多处细小的伤口,竟然是发烧了。

看了眼天色,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怕是一时片刻也停不下来,宿源欢便在竹筐里翻出火石,熟练的升起火堆,拨弄着把火苗变大,随着火堆的升起,山洞内的温度也慢慢的温暖起来。

随后他又开始翻自己刚刚采的草药,每拿出一样,都要叹一口气,他一个病秧子,时刻都不能断药,一些能采到的药他向来是自己去采,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的原因,因此在给一个陌生人用药时,便有些心疼起来。

但……到底是条人命,就这么不管他,怕是熬不过今天了,就算熬过了,再烧成个傻子,可得罪过。

如今在外面,手头用具不足,宿源欢只得就着雨水清洗药草,随后将药草含进口中咀嚼,边嚼边皱紧眉头,但好在他常年喝药,这点苦还是受得了的,把嚼烂的药草敷在这人的伤口上,又用镰刀从这人的衣袍撕下一块,浸了雨水,敷在此人额头,算是将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至于为什么不撕自己的衣袍?

他穷,舍不得。

没想到这场雨一下就没完没了,夜里,宿源欢抱膝靠在湿冷的洞壁上,睡的迷迷糊糊之时,就觉得脖子一凉。

可能是因为人类求生的本能,宿源欢立刻就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眼前靠他极近的男人,和贴在脖颈的深红匕首。

这男人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当真是生命力惊人,但此刻被这人用匕首驾在脖子上,宿源欢就开始后悔,早知道不多管闲事好了。

这男人一双眼睛很亮,看着宿源欢时便让人觉得紧迫盯人,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谁?”

这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但宿源欢此刻却没办法欣赏。

宿源欢后背紧紧贴在洞壁上,因为紧张引起的剧烈心跳让他脸色渐渐发白,他说:“我救了你。”

男人眯了眯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收回那把深红的匕首,远远的坐到了山洞的另一边。

宿源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虽然自小就有心疾,知道自己活不长,却也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男人靠在墙边,就开始闭目养神。

宿源欢动了动,往火堆里加了点干草,那男人立刻睁眼瞪过来,宿源欢本还有点小心翼翼,此时被瞪心中突然涌上来一股气愤的怨念情绪,便更用力的将干草摔进了火堆里,这下倒好,本就微弱的火光居然就这么被压灭了。

一时两人之间只剩沉默,宿源欢也是较上了劲,干脆坐了回去,抱紧双臂,忍受着洞内逐渐降下来的温度,就是不再升火堆。

那男人见此也是毫无反应,继续闭目养神。

没了火光的照耀,山洞里便漆黑下去。

到后半夜快凌晨的时候,宿源欢已是冻到浑身僵硬,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脑中模模糊糊的想着,他怕是要就此冻死在这山中洞穴了。

也罢,反正……也没人在乎他是不是活着。

却不想,突然整个人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宿源欢迷糊的想着,是不是他也发烧了,所以才会有温暖的错觉。

直到天亮,宿源欢才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坚毅、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眨了眨眼睛,缓缓抬头,抱着他的男人也睁开眼睛,低头与他对视。

宿源欢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抱着他睡了一碗。

但好在宿源欢这个人向来面上淡定,便是此刻也只是缓缓的低头,缓缓的起身,见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此时便是阳光大盛,温度了升高,便回身背起自己的竹筐,弯腰的时候,心脏抽痛了一下,让他缓了好久才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他该回去了。

他慢吞吞的走着,身后也跟着响起了草叶被踩的声音。

又走了一会儿,宿源欢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那个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他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男人在他停下后,立刻也跟着停了下来,“我没地方去。”

宿源欢心想,没地方去跟着他做什么。

便不再管他,一路往自己的破院子赶去,直到走到院子门口,一回头,那男人还跟在后面。

宿源欢气结,快速进门,转身锁上院门,谁知一回头,这人已经用轻功飞了进来。

那是宿源欢第一次见到别人用轻功,心里惊讶的同时,脸上却仍旧绷着,平平淡淡的,像是毫不稀奇一样。

在山里住了一晚,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只想烧水好好泡一泡,然后熬药喝药睡大觉。

那男人进了院子,就自顾自的不知干什么去了,宿源欢也没力气多想。

他费力的烧水,拖着僵硬疲惫的身体灌满一桶热水,脱光衣服便坐了进去,闭上眼睛,缓缓的呼吸。

这一场意外让他的心脏不堪负荷,此刻泡在热水里,只觉呼吸困难,只能缓缓的吸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