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大口大口地溢出血来:“我怎么会害他……我那样喜欢他……”

喻识一壁听得难受,一壁直担心话说得太重,楚笙先在这里血尽身亡了。他正着急,却听得陶颂在一旁道:“前辈,不能再拖了,只能强行破开结界带他走了。”

陶颂干脆利落地拔出山月剑,飞快道:“你我都撑不了太久,没时间再想法子了。我觉得还好,先暂时先打开经脉,别管地上什么阵法,山月直接破开了事。破开后此处大抵还能撑一阵,我们快从出口走。”

喻识估摸了一下,这是最凶险的法子,也是眼下最可行的法子。

这个险,不能不冒。

喻识不知道陶颂究竟如何,只能飞速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丹药,挑了几颗,直接喂给陶颂,又挑了几颗自己服下:“说不定有用的,先吃了再说。”

陶颂舔到他的指尖,心内不免略微一颤,但情势凶险,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解了七经八脉,水火阵的寒气霎时间侵入肺腑,方才于幻境中便损了大半真气,此时更加难受了几分,像是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陶颂缓了口气,紧紧握住山月。

喻识便冲着楚笙喊:“你躲着点,别砸着了!”

楚笙于沉痛中还未回过神来,闻言一愣,便见到十数道剑光迎头劈来,剑势凌厉,雪亮的剑光皎如山巅霁月。

他既暂时抛却了轻生的念头,此时下意识地便去挣开风雷锁要躲,他挣开锁链之时,层叠剑气恰好撞上阵法上方的牢固结界。

一时青玉石猛然发亮,地上的血气邪意上涌,与寒肃剑气相碰,结界于刹那间碎裂,呼啸而来的恶灵怨气震得整个地牢颤了一颤。

陶颂一个站不稳,心口压了半日的血吐了一地。

顶上摇摇欲坠的长明灯已开始接连砸下,墙壁上裂出道道深纹,水火阵的冰霜见缝插针般地蔓延着,地牢内愈发寒凉。

喻识飞快地拽出来楚笙,又过来扶了扶已和楚笙差不多虚弱的陶颂:“你怎么样?”

陶颂自觉意识已略为模糊了,由着喻识封了他的经脉,又咽下三五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才勉强有些清醒。

喻识索性将他背起来,又紧紧拉住楚笙,肃然道:“你活着才能为他赎罪,一定要跟我们从这里出去。”

说罢,也不等楚笙应答,便拼命地向地道入口跑去。

地道幽长曲折,方拐过一个弯,身后便轰然一声,似乎是方才的厅堂崩塌所致。

已没了退路,四下又愈发寒凉,喻识不敢解了经脉,只能更加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眼前是一道长长的石阶,再向上,便是地道出口了。

喻识略放心了些,冲到出口处,奋力向外推开石板,却发觉出口处笼了一层血色结界。

第35章 破阵的剑修

喻识心下蓦然一沉。

难怪方才自己并未发觉水火阵的踪迹,原来水火阵的阵法,是画在地上芍药丛中。

情势益发危急,地道的墙壁已然冷得如寒冰一般,楚笙自然指望不上,不马上咽气就算好事。喻识放下陶颂,探查到他的脉息已经微微有些乱了,再翻了翻乾坤袋,竟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丹药了。

喻识心下愧疚,只觉得无端连累他,脱了外衣裹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陶颂,你好些了么?”

见陶颂稍稍睁开眼睛,喻识叮嘱道:“待会儿若看到空隙,就直接跑出去,记下了么?”

陶颂下意识地点头,手中却突然一空,喻识拿起他的山月剑,神色凝重地抽了出来。

陶颂扶着墙才能站起来,触手只觉得墙体冰寒彻骨,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到喻识稍稍往身后护了护楚笙,扬手向剑体内注入真气。

水火阵并金石阵,是上古时期《天机卷》中所载两大杀阵,水火阵依天象变化,三伏暑热之时,阵法内便生灼灼烈火,而阴湿雨季,阵法内则遍生寒冰,若是冬日里施此阵,踏入其间便能被活活冻死。

造梦,散灵,再加上水火阵,这样凶险繁复的阵法,绝非陆双之流可以布下。

喻识顷刻间便明白了,这些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先前所想的幕后之人,是想借当年的真相为引,将他诱到此地诛杀。

那人不是帮手。

只是,那人到底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对于任何想查出当年真相之人,都会如此呢?

喻识略一沉吟,脑海里已过了百八十个想法,只是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让陶颂和崔淩再跟着自己了。

当年之事,背后真相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深,太过危险,不能让无辜之人再受牵连。

喻识这般一想,脑海里便又出现文漆的影子。当年在归墟之中,他没有做到,这次他一定要让陶颂好好活着回去。

他又瞧了一眼一息尚存的楚笙,若没有归墟之事,想必他也早已与大师兄成婚了。他亲眼见过,那时师父师娘分明已在商量着挑日子了。

喻识心中隐痛,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查明白当年的血海深仇。

他定了定心,山月剑微微发亮,已现出皎如月色的剑光。杀阵的结界不比寻常,只能用修为硬破。

喻识抬手,对着血光流动的结界,直直斩了下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头顶哗啦啦地坠下碎石,寒冽冷厉的剑气撞到结界上,迸发出的余波震得喻识心腹之间一阵生疼,气海翻腾,寒凉之意霎时涌入骨缝之间。

但他无法后退,结界已轻轻一颤,喻识勉力上前一步,趁势又补上一剑。

碎石掉得愈发猛烈,剑光大亮,结界上隐隐泛起血光黑气,现出剧烈波动的水纹。喻识擦掉嘴角的血,拼着最后一丝真气,又添上一剑。

他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稳,然眼角余光瞥见结界处裂开一处口子,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