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喻识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陶颂不一样。

陶颂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隔着那一层。

那样坦坦荡荡的情愫,比初升的新月还要干净。

喻识心中深深浅浅,却又不知怎么地,猛然于此时想起了陶颂那个死了的心上人。

他有几分克制不住地去联想,陶颂喜欢那人之时,也是如此么?

那夜临安城老伙计有句话,在他脑子里定定地出现:人没了是难办一些。

喻识心底爬上酸酸涩涩的小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这不自在,真是来得过于不合时宜。

陶颂自然瞧不出他心思飘了百八十里地远:“剑修,你怎么了?”

喻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陡然一滞,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也喊过其他人剑修么?”

陶颂一愣。

甬道里连风都没有,喻识突然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尴尬得脸都红了。

他心头缠着密密麻麻的不自在,却在这个时候,手被握紧了三分。

陶颂眼眸清澈,一字一句:“没有,我只喊过你一个人。”

喻识一怔,这真挚的语气更让他窘迫了,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飞快地躲开陶颂的眼神,抽出来手:“……没有就没有,我瞎问一句。你喊过又有什么,也没什么关系。”

陶颂靠近他一步,又重新过去握住他的手,勾起嘴角笑笑:“剑修,我也喊过别人的话,真的没关系么?”

喻识蓦然有些心堵,微微蹙眉:“你不是说你没有吗?”

话方落地,喻识便察觉其中意味。

这次连耳根都红了,想解释都不知道如何描补。

陶颂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只稍稍勾起嘴角,语气甚为认真:“我没有,真的,我只喊过你一个人。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嗯……除了临安城那次,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喻识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只能支支吾吾地把这话敷衍应付过去。

陶颂拉着他:“那现在能进去看看了么?”

喻识一番心思乱七八糟,此时却又记起那老伙计的后半句话:反正左右人都没了,你也不用怕什么了。

喻识心中突然铺上一层理直气壮。

虽然他都不知道他理直什么,又气壮什么。

陶颂又拉了拉他:“剑修,我陪你进去。”

喻识平复了一腔胡思乱想,定了定心,与陶颂一道走了进去。

甬道十分长,没有风,也没有其他气息。喻识随手敲着雕满繁复花纹的石壁,也并不是空的。

陶颂收回神识,对他摇了摇头:“只有一条路,但太深了,我探查不全。”

没有禁制,没有符阵,也没有尽头。

除了越来越清晰的水声,喻识什么也感受不到。

头顶的鲛珠光华汇聚,连成一片幽芒深邃的光,仿佛无边无垠的天际银河,又仿佛无声无息的深海沧澜。

陶颂拉着他走了一会儿,顿了下,突然弯了眉眼。

他转过头对喻识笑笑,眉眼间染上几分不可明说的欢喜:“剑修,我好像在《天机卷》中见到过这个布置。”

喻识便有几分警醒。

陶颂握紧了他的手:“前面,应当是鲛人的宗祠。”

他顿了下,才又看向喻识,眉眼弯弯:“鲛人一族新婚前夜,要前去宗祠,拜见先祖。”

“十步双珠,取了‘成双’的寓意,这条甬道,就是专给成婚新人用的那条。你看石壁上的花纹,赤为凤,青为鸾。”

陶颂抬手摸了一下纹样,又对他笑笑,声音低沉,“这是鸾凤和鸣,天作之合的意思。”

如果不是喻识也想起了《天机卷》中的记载,他一定会觉得此时陶颂是胡诌的。

喻识刚平复的心情,又滚烫起来。

陶颂似乎更加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转过身来,是炽烈的眼眸:“剑修。”

喻识心下猛烈地跳动起来,光华交错,花纹连绵,他竟生了几分迷离。

他瞧见陶颂站在朦胧的光下,眉眼好看得像是一幅幻影,似乎碰一碰就会散了,但掌心触及的温度,又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与柔软。

喻识觉得自己有几分不清醒。

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情不自禁。